万水千山一志酬

 

 

 

 

文/鲁路易

 

 

 

孤注一掷赴美国

 

上中学时,我喜爱文学,阅读了一些中外名著。第一次接触圣经,是在读一部俄国小说,其中引用了一段耶稣的话:“我实实在在地告诉你们,一粒麦子不落在地里死了,仍旧是一粒;若是死了,就结出许多子粒来。”(《约翰福音》12:24)

不知为什么,我对这段圣经有深刻印象。我意识到,人不能光为自己而活。可是,耶稣是谁?他为何死在十字架上?我却一无所知。当时在中国大陆,圣经属“禁书”之列,也没有听说过有什么“教会”存在。然而,我隐隐约约地相信,茫茫宇宙必有一造物主,他一定掌管着一切。可是,上帝在何方?他于我何干?

我十七岁高中毕业,便被“下放”到农村,“插队落户”,“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面对社会上的腐化,自己前途的渺茫,不时感到心灰意冷。 与许多同时代的青年一样,我是多么渴望能找到人生的真实意义!

1977年全国高考恢复。我作为“下放知识青年”,在农村仓促应考,竟幸运地被华中师范学院物理系录取。四年后毕业,分配到武汉一所大学教书。按常理来说,大学的教职算是相当不错的职业。可是,我却不甘寂寞,觉得我的人生好像大海中漂泊的孤舟,尚未找到归宿。

1983年,姑婆从加州回武汉探亲,鼓励我去美国留学,我于是开始做出国梦。 当时大陆的出国潮方兴未艾,“自费留学”谈何容易。大学教师月工资只有五十四元人民币,飞机票都买不起。

在我联系的十几所美国大学中,只有南达科塔州理工学院(SDSM&T)物理系同意给我资助。我接到学校的通知喜不自胜,拿到赴美签证时的惊喜,至今记忆犹新,虽然我不知道上帝在何方,但我默默感谢上帝,为我打开赴美留学之门。

 

 

莘莘学子遇善人

 

1983年8月,我的出国梦终于实现了。亲朋好友七拚八凑,帮我买了一张飞机票,妈妈依依不舍地把我送到北京首都机场。我平生首次坐飞机,睡了一觉醒来,已到达旧金山。

我出国时口袋里只有四十美元,到了学校才发现,学杂费等马上就得交一千多美元。我一时傻了眼。幸好学校让我预支一些薪水。且乘飞机时,我托运的箱子,里面不过是几件不值钱的衣服,被航空公司弄丢了一口箱子,却赔了四百美元。

初到美国,发现不仅钱不够用,英文也捉襟见肘。但是,我处处感到,上帝好像特别看顾我,恩待我这个海外游子。

我登报,找到当地一家美国人家,愿意包我的饭宿。他们夫妻礼拜天都去教会,有一个十二岁的男孩。他们教我日常会话英语,把我当成自家人。我们在一起两年,情谊笃厚,十多年来我们一直保持联络。

我们系的研究生中,中国人占了一半,刻苦耐劳,成绩都不错,颇得好评。物理系教授多数都笃信上帝的存在,系主任霍普金斯博士就是一位虔诚的基督徒。听说他退休后到非洲宣教去了。

两年学习期间,对我帮助最大的是一些古道热肠的基督徒。

同学杰夫来自俄亥俄州,是一位谦和的基督徒,待我亲如兄弟。南达科塔州冬天经常是冰天雪地。来美第一年,我没有车寸步难行,杰夫就成了我的义务司机。无论结冰还是下雪,杰夫都开车来接送我上下学。

第二年,我用打工积攒的五百美元,买下一部老爷车,杰夫成了我的驾驶教练,教我考驾照。我对他感激万分!

另一家熊伯伯、熊妈妈都是武汉人,从台湾退休后随女儿移居美国。他们热心向中国学生传福音,盛情地邀请我这个武汉老乡去他们家做客。熊妈妈烧得一手地道的湖北菜,熊伯伯以前是空军飞行员,古稀之年还不服老,喜欢运动,看NBA篮球。

他们热情地邀请我去教会。在国内,我从来没有上过教堂。我发现教会的唱诗很有意思,教会的人很有人情味。每到礼拜天上午,熊伯伯就开车接我一起去教会,然后到他家吃饭,看篮球,我很快成了NBA球迷。

熊伯伯现在已被主接回天家,熊妈妈今年九十二岁,仍然耳聪目明,我们还经常通电话。

虽然我常去教会,但我并不明白“重生得救”的含义。我心想,基督教不就是恪守一套道德规范,劝人为善吗?我可不愿意一来美国,就戴上一顶“基督徒”的帽子,行动受约束。为什么人非要上帝不可?处世何必太认真?做人嘛,只要兢兢业业,独善其身就够了。

 

 

四面楚歌志难酬

 

拿到硕士后,我到美国东部找到工作。忙碌之余,心中有一种难言的空虚。对自己“工程师”的工作缺乏兴趣。我性格外向,成天坐在电脑前不是个滋味。我轰轰烈烈的美国梦,与眼前单调乏味的现实相差十万八千里。

两年后,我失业了。四处找工作均无结果,工作签证面临到期。想干脆开一家公司。但资金从何而来?签证问题如何解决……真是问题多多、四面楚歌!

现在我才明白,上帝正是用人生的危机,来动摇我的心高气傲,让我领悟到,即使是美国,人离开了上帝,也无法获得真正的自由与平安。

在我穷途末路之时,上帝奇妙地带领我到德克萨斯州去,开拓新的生活。

1991年我到福和市,开始找工作,不知发了多少求职信,结果都如石沉大海。

一天傍晚,在孤独沮丧中,我走进了附近的一间教会,教堂里正在举行祷告会,看到大家跪下来祷告,我很受感动。这个教会的牧师名叫“海生”(Rev. Seaborn),热情地过来和我打招呼。他和他太太曾在菲律宾宣教多年,对东方人特别有感情。

我永远也忘不了,海生牧师来到我的狭小公寓,与我分享福音。这位老牧师耐心地解答了我的许多疑问,帮助我认识到,神的爱使耶稣“道成肉身”,来救天下罪人。

而“重生得救”,就是相信耶稣是永生神的儿子,为赎世人的罪,在十字架上受难舍生,使有罪的人与圣洁的神言归于好。

上帝如此爱我这个迷途的孩子,而我却一直偏行己路。在海生牧师的带领下,我做了决志信主的祷告:承认自己是一个渺小的罪人,恳求主耶稣宽恕我,进入我心中,作我个人的救主和生命的主。

这是我一生中最重要的决定。从中学时代,我就试图寻找有意义的人生,认识耶稣使我对人生有一个全新的透视。上帝造我,乃是要我认识他,信靠他,过荣神益人的生活。

信耶稣并不是“遁入空门、四大皆空”,或“烧香拜佛、逢凶化吉”,乃是与创造宇宙天地全能的神建立亲切的关系,每日与他同行。光阴似箭,人生苦短,我们在世不过是客旅,天国才是我们永恒的家!

 

 

蒸蒸日上先“三通”

 

信主后,我像一年级的小学生,从头学起。礼拜天,到教会听牧师讲道,认真作笔记。我开始读圣经,但觉得很枯燥,海生牧师深入浅出的讲道给我不少的启发。

每天清晨,我争取有一段灵修读经的时间。我逐步认识到,基督徒的生活是信心与信靠的生活。过去,我凡事皆以自我为中心,把成败看得重,给自己压力很大。现在,知道天父已“照我本相”爱我、接纳我,我内心的安全感是前所未有的。我不必再急于向世人证明自己了。

奇妙的是,我的签证问题,在信主后,也得到解决,他真是一位“在旷野开道路,在沙漠开江河”的神!

我一直有创业的念头。但是一无资金,二无经验,对做生意一窍不通。信主后,我在祷告中祈求上帝引领我。

于是1992年,我大胆地创立了自己的贸易公司,总部就设在我的单人公寓里。

为了熟悉市场行情,我花了半年时间,每天去达拉斯世贸中心,做义务实习生。尽管劳心费力,公司的业绩却令人泄气。第一年,一笔生意也没有做成。第二年,好不容易做成了一笔生意,却因产品质量出问题而亏本。公司入不敷出,频频告急。令我难忘的是,有一天,我正在为下个月房租发愁,忽然海生牧师打电话来告诉我,教会弟兄“有感动”要帮我……

回顾公司十年发展,惨淡经营险象环生。但是,我们的天父是信实听祷告的神。尽管公司起步维艰,神的恩典却超过所想所求。最近几年,公司业务蒸蒸日上,日趋稳定。

来美一晃就是十几年,我四处奔波,单身在外,教会就是我的家。海生牧师和师母每年圣诞节都邀请我和他们家人一起过。十年来,海生牧师和我成了忘年之交,情同父子。

我到三十九岁还未成家。父母为我的婚事牵肠挂肚。1997年,神奇妙地将我的“另一半”带到我生活中。她来自台湾,是一位爱主的姐妹。我们俩相见恨晚。海生牧师帮我们证婚。朋友们开玩笑说:“三通”在我家已经实现了。婚后,神赐给我们一个宝贝女儿。

信主越久,越觉得甘甜。我们夫妻俩的祷告是,在走完尘世旅程时,愿天父对我们说:“做得好,我忠心良善的仆人。”

 

 

作者1985年来美留学,现住德州福和市,并任某家国际贸易公司总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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