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访谈 | 玩转园艺,乐在其中 | 85后妈妈的后花园

受访者:宋考凰(编剧,儿童文学作者,园艺撰稿人)

(本文配图由作者提供)

Q: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园艺呢?园艺对您最大的意义是什么?背后有什么故事?

A:小时候,我老家门前的院子里有月季、栀子、凤仙、石竹、太阳花,都是农村常见的花,不名贵,但开得热闹。大概从那时起,我的血液中就流淌着园艺的因子。工作后,有好几年我没条件养花,只能在房间里放一盆绿萝。大约2014年,我遇到一位喜欢养花的房东,一下子唤醒了园艺热情。之后,我在窗台上养花,在阳台上养花,在露台上养花,直到现在,有了一个不到20平的院子,亲手打造了一座花园。

我曾经觉得,园艺是一种兴趣爱好,就跟有的人喜欢养宠物一样。“玩园艺”近十年,我发现,园艺更是一种生活方式,是对待生命的态度。我爱花,因此尽力研究每种花的养护方式,也告诉自己的孩子,要爱护一草一木,因为这些是生命,是上帝的造物。那些不爱惜甚至践踏花草的人,我不愿深交。

“你想:野地里的百合花怎么长起来;它也不劳苦,也不纺线;然而我告诉你们:就是所罗门极荣华的时候,他所穿戴的还不如这花一朵呢!”(参《马太福音》6:29)我们的神是最伟大的园丁,在每一朵花上,他都倾注了巧思与匠心。

Q:玩转园艺,你最大的收获是什么?什么情况下会觉得沮丧呢?

A:不知道为什么,跟花草在一起,我更容易获得平静。我的主业是写作,而园艺跟写作息息相关。我的花园整体氛围是自然的,不是雕琢的,能够让我随时走进去,一边劳作,一边在脑海中构思故事情节。无心插柳柳成荫,这两年我有机会为园艺品牌撰稿,在采访、写作的过程中,对园艺有了更专业的认识和更深入的思考。

最大的感触是,园艺是我们和时间的合作。种下一棵苗,通常要一两年,甚至三四年才能等到植株成熟,进而开花,而很多人在几个月的时候就放弃了。明白这一点后,我不再惧怕老去,因为时光没有白白流逝,而是在默默积攒力量,让我的花园、我的生命变得更成熟,更耐人寻味。

我也曾对园艺陷入倦怠期,因为花园的土壤没有好好改良,导致经常积水闷根,有些植物的表现差强人意,比如我心心念念的大丽花和铁线莲。后来我调整心态,不适合的品种自然淘汰了,剩下的都是经得起考验的“天选之花”。

Q:你在植物养护或者病虫害防治方面,有没有独家“秘方”?有哪些成功的经验或失败的教训?

A:植物生长离不开土壤、水肥、阳光。刚“入坑”的时候,我跟很多花友一样,中了月季的“毒”,一下子入手二三十棵月季苗,几年过去,这些月季逐渐淘汰,只剩下几棵藤本。原因是,江南雨水多日照少,花园里还有两棵树遮挡阳光。月季是强阳花卉,缺少光照,土再好、肥再多,也是无用功。后来我多引入耐阴植物,如茶花、绣球、玉簪、落新妇,花园才步入正轨。真后悔没有早点醒悟啊!

很多新手花友,会陷入疯狂的买买买模式,变成“品种控”。殊不知,花草的生长需要空间,在有限的空间塞入过多的植物,反而养不好。而不同品类,单棵单棵挤在一起,开花不成规模,只会显得杂乱无章。花园最重要的不是品种,而是色彩。如果园丁能深谙色彩之妙,哪怕用最普通的鼠尾草、金光菊,也能打造一片不俗的蓝黄色调花境,令人印象深刻。

Q:你通常会用玩乐或游戏的心态种植花草吗?为什么呢?

A:园艺活很辛苦,夏天要在蚊虫的围攻下浇水除草,冬天要在寒风肆虐中修枝施肥。但是比起乐趣,这些辛苦都可以忍受。比如,自己播种育苗,这个过程需要一些经验与技巧,但是自己一手带大的小苗,一旦开花,那种成就感是购买成品苗无可比拟的。修剪则特别解压,挥着剪刀在花园中“咔嚓咔嚓”会令你上瘾。捡漏也是乐事,有一回,我无意中经过拆迁区,在废弃厂房的花坛里,看见一丛无主的朱顶红,虽是“土朱”,但在乱草杂树中一枝独秀。几个月后带了工具去,朱顶红还在,于是费了好大一番力气将球根挖出来,整整分出6个球。来年春天,这些朱顶红开花了,还生了不少“崽”。花懂得,会报恩。

Q:你觉得园艺和养育孩子,有没有什么关联?会顾此失彼吗?家人支持吗?

A:我家先生原本对园艺无感,最多对着新开的花“品头论足”一番。后来我开始为园艺媒体撰文,将爱好变成事业,他也就支持我了。

曾有人劝我,多把时间精力放在孩子身上,少养些花。其实,养花和养孩子还真有相似处。父母也如同孩子的“园丁”,为他提供合适的土壤、阳光、肥料,至于长成什么样,开出什么花,是上帝的事。我的孩子学说话,是从一本厚厚的《花艺秘谱》开始的,因此认识的花草比同龄人多得多。在他5岁那年冬天,我手把手教他种下几棵洋水仙。过几天他就去看一看,急切地等待开花。花开了,他比我还激动:“哇,真漂亮!但是洋水仙有毒,只能看,不能摸哦。”

黑塞在童话《鸢尾花》中,如此写一个男孩回忆母亲的花园:“安森孩提时代的夏秋来得温柔、去得安静,雪铃花、堇菜、桂竹香、百合、长春花和玫瑰相继开放又凋谢,总是美丽而丰富。他和它们一同成长,花鸟和他交谈,树木和泉水听他说话,他也习惯性地把自己写的第一个字母、经历的第一场友谊危机带到花园里、带到母亲身边、带到花坛边的彩色石头上。”

一个人幼时在母亲的花园中,被植物环绕着长大,这个记忆相伴他一生,是多么美好!希望我的孩子将来也会如此回忆我。

Q:期待您提供一些您养护的精美绿植最高光的瞬间,和读者分享视觉的美感。

A:

湖畔

在冷杉和银白杨林中

被墙和灌木丛护卫着

有一个花园

巧妙地种植着

不同季节的花卉

每年从三月到十月

这里都有鲜花盛开

清晨

有时候坐在这里

期望我也会这样

无论什么时候

不管天气好坏

都能拿出某些个

让人喜欢的东西

以上是布莱希特的诗《花园》。希望我也能拿出一些像样的东西,无论什么时候,不管天气好坏。如果你有一小片地,或者阳台、窗台,请试着种几棵花吧,用心地照顾,耐心地等待,我相信,天父的阳光雨露,总能把旷野变成花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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