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那年,我43岁,他56岁 / 夏娃

虽然渴望结婚,但一到谈婚论嫁的节骨眼,就又害怕结婚。

文/夏娃

清晨,马可跟着我一起起床。我问他:“你今天不是休息吗?再多睡会吧。”他回答:“今天很冷,我帮你先把车子暖气开起来,等会儿你去上班不会冷到抓不牢方向盘。”

等我梳洗完,坐上车,车里暖暖的,我的心也跟着暖起来。

敌视男性

我和马可结婚时,我43岁,他56岁。25岁那年,我结过一次婚,因前夫出轨,我在33岁被迫离婚。刚离婚时,那种被抛弃的感觉很强烈,我常常觉得自己是被淘汰的次品。我不仅看不起自己,也敌视许多男性。

后来觉得这样实在不行,我知道自己要回到上帝那里,就开始看书,听讲道,参加各种有关婚恋家庭的辅导。平时也常跟姊妹们一起祷告,求上帝改变我的心态。我下定决心,无论如何要成为一个健康的,跟弟兄们能正常交往的人。

我的心态开始越来越平和。我意识到,不是所有男人都会伤害女人。人跟人之间的伤害主要是出于人共有的罪性,性别的差异还是其次。而因性别的差异造成的无意伤害,是可以被原谅的,也是可以通过沟通解决的。同时,我也逐渐了解到弟兄们跟姊妹一样,有他们的软弱和需要,也有他们可爱可敬的地方。

从此,我不再戴着有色眼镜看他们,也不再对他们产生莫名的反感。在教会,我可以自然地与弟兄们相处或同工了。

就这样,时间一年年过去。年过40以后,每年回国探亲,爸妈总是用哀怨的眼神,小心翼翼又迫不及待地催我找对象,恨不得我立刻去菜场“买”个女婿回来。最让我痛苦的是妈妈的结束发言:“我们做爸妈的,最不放心的就是儿女。你看你爸身体又不好。我们这把年纪说走就走。看不到你找到归宿,我们死不瞑目啊!”

妈妈的话每次都戳中我的泪点,但我一边硬生生地把眼泪吞回去,一边赶紧制止妈妈:“妈,您瞎说什么呀?!您俩活到一百岁完全没问题!这不,我一直都在找着嘛,说不定很快就要找到了,您别着急嘛。再说,我还有姐姐、姐夫护着我,还有教会里一堆弟兄姐妹互相照顾。妈,您得有信心把我交托主啊!”

没了指望

其实,对于如何找对象,我心里根本没底。要遇到合适又喜欢的对象,哪有那么容易。教会里向来是女多男少,少数的几个单身弟兄比我年轻一大截,而跟我年龄相仿的弟兄早就儿女成群了。年纪越大,阅历越多,就越没了年轻时的热血澎湃,不会因为热昏头就马上结婚。另外,许多大龄单身以前都吃过苦头,有“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心态。虽然渴望结婚,但一到谈婚论嫁的节骨眼,就又害怕结婚。

教会的姊妹们曾经为我撮合过一位来自台湾的弟兄。我们相处一年多,进展很顺利。主日遇到我们,大家常会调侃一句:“何时才能吃到你们的喜糖啊?”趁假期,我们买了机票准备去看望双方的老人,大家都以为我们很快要宣布婚事了。但没想到,因为签证问题,我在机场被拦下没能成行。那弟兄本来就恐婚,这下更加相信这是上帝的拦阻,这场恋爱关系就这么骤然结束了。

在那之后,我心里一点结婚的指望都没有了。虽然我还在看基督徒婚前辅导类的书籍,讲道还在听,每周跟姊妹们持续祷告,但我认为自己已经没有再结婚的机会了。其实单身是有很多自由和乐趣的,这么多年一个人也习惯了。只是答应了爸妈要继续找,但如果实在找不着,只能求上帝安慰他们的心。

为人着想

带着这种心情,42岁那年,我跟马可在一个以结婚为目的的基督徒交友网站上认识了。经过一段时间的邮件往来,马可从北加州,我从南加州各自开了两个多小时的车,找了距离中间的一个公园碰头。

我们一边爬山一边聊天。马可一直讲他的见证:他怎么信主的;上帝怎么医治他、管教他;他怎么去非洲短宣建教会,还被朋友写进一本书里……然后他就开始跟我讲道:末世近了,要好好爱主,否则后悔来不及,因为将来的审判要从上帝的家开始。最后他郑重其事地告诉我,他的呼召是作上帝的仆人,所以这辈子不会追求名利地位。如果我们人生的方向不一致,那就不能在一起。

我对他的第一印象就是这人比较直率,没什么城府。更多了解他之后,让我比较感动的是,虽然他的家庭环境一般,高中一毕业就开始自谋生路,但是他能够坚持白天工作,晚上上学,硬是到三十几岁才读完了本科和硕士学位。他清楚自己的呼召,也真心寻求上帝。他是一个有真实信仰的基督徒。

所以我试探性地问了他一个问题:如果一年后他发现自己得了绝症,他会做什么?他想都没想就说,如果我们还在交往,第一件事就是跟我分手,不能拖累我。然后就是他许诺为人为上帝做的一些事情,必须完成。也许这不是什么了不起的答案,但是我问过许多人这个问题,什么惊天动地的回答都有,但归根结底都是想利用最后的时刻为自己争取一些什么。只有他的第一反应是为别人着想。

持续祷告

回家后,我想也许和他有进一步发展的可能,但是想着想着,恐婚情结开始发作。第二天,我赶快跟他说我们两个住得太远,我不喜欢开车,不想再见面了。他说不着急再见面,他可以先每天为我祷告。

祷告当然是我欢迎的。从第一次读到他为我作的祷告开始,我就被震撼到了。

因为怕浪费口舌,我没跟他说多少我的情况。可是他好像对我特别了解,每天祷告的方向也正是那一天我所需要的,特别有针对性。而且他的祷告绝非总是平安祝福一类的好话。比如我在经过许多的坎坷和上帝的家的丰富以后,从不甘心到心甘情愿地奉献自己,如同《申命记》15章16节里的那个仆人。我曾经开口对上帝说:“我不愿离开你。”我从未对任何人提过奉献自己做上帝仆人的事情,马可居然在祷告中提醒我:“不要让你起初的爱心冷淡,不要忘记你怎样不愿离开主,永远做主的仆人。”

马可发了将近一个月的祷告信给我,快到圣诞节时,我突然产生了还想再跟他见一面的念头。正好他也提出来,希望能够再跟我见一面。如果之后我还是不想继续,那就算了。于是,我邀请他来我们教会参加牧师的退休派对。他来了,大家对他的印象都不错。接着,他邀请我参加他的家人举行的一些圣诞节庆祝活动。

上帝为媒

那个圣诞节,我和马可相处得很融洽,他的家人对我很友好。马可的妹妹特别找机会告诉我,马可虽然看上去有点五大三粗,但其实内心很温柔。我也发现他对他的宠物小狗非常细心。

圣诞节期间,马可作为建筑商承包的工地也放假,我们愉快地决定在他的工地一起度过剩下的几天假期。每天我起床以后发短信通知他,他就从另一栋小楼过来一起吃早餐。吃完早餐,我们会花几个小时默念思想经文,赞美敬拜。下午去附近景点游玩。

一天早上灵修,不知怎么回事,当我默念到“上帝被称为他们的上帝,并不以为耻”(参《希伯来书》11:16),受到大大的感动,禁不住热泪盈眶。我不好意思地抬头看马可,发现他也在流泪。我好奇地问他为哪一节经文流泪,他指给我看的正是同一节圣经。当时我真是经验到了什么叫“同感一灵”。从那一刻开始,我的心里渐渐明朗起来——大概他就是上帝给我预备的另一半。

假期结束,我们各自回去上班。此后马可雷打不动,每周五晚开3个小时车到他妹妹家。第二天一早开2小时车来看我。起初周六晚他住旅馆,订婚后,周六晚我住女朋友家,他住我家。周日一早,我们一起去我的教会聚会。聚会结束一起吃完午饭,他就开5个小时车回家。一个月4次,来回的路程差不多相当于美国东西两岸之间的距离。他的同事们笑话他每个月横穿美国大陆一次,他就这样一直坚持,直到我们结婚后搬到一起。

我曾经以为,如果我再结婚的话,那简直像是天方夜谭。但在2017年6月,马可和我水到渠成地结婚了。话说回来,结婚不等于万事大吉,婚后的生活同样会经历磨合与挑战。记录我们相识结婚的过程,单单是为了要见证上帝的恩典。

世人以为你要够优秀才有人爱,要凭“实力”才能“脱单”,这都是谎言。当然,我们自己要努力地成长和成熟,以至可以成为别人的祝福。而无论单身或结婚,都是上帝给我们量身定制的礼物,为了用这种方式更多更深地爱我们和陶造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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