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虽离乡背井,但按人情关系的规律,“远香近臭”,远亦是好事。
文/石 嵋
比华利山庄喝冷水
1990年我第一次来美国。当飞机抵达洛杉矶时,来接我的是从未见过面的堂妹。由堂妹驾车到她家时,已近中午十二点,正是午餐时间,加上经过十几个小时的飞行,真感到又累又饿。按中国人的习惯,这难得的见面,总该有顿“接风饭”吧!可她家的“帮佣”,在厨房毫无动静。
稍事休息后,堂妹为我倒了杯牛奶,烤了二片面包加牛肉饼。我说:“我不习惯牛奶,也不吃牛肉。”堂妹换了杯咖啡,我又说:“我有糖尿病,不喝甜的。”堂妹惊奇而又无奈,不得已说:“那只得喝杯自来水。何况现在家里也没有米。”
我听后甚感不安,不烧一杯清茶还让我喝自来水,这分明是在下逐客令。她家住洛杉矶的比华利山庄,据说很富有,怎么连米也没有?我很穷,但上海家里米缸里也不会少于一百斤的大米呀!既来之,则安之,当然不忍也得忍。慢慢地习惯了,了解了,原来这就是美国人常年喝冰水,吃牛奶加面包的生活方式。
食无味寝无眠行无兴
到达儿子家后,头一、两个月,思乡心情被异国风情吹淡了。但随着五、六个月过去,所谓的“乡音乡容”、“离愁别绪”就冒出来,有时真会“食无味”、“寝无眠”、“行无兴”。
虽然有时也有虔诚的基督徒邀我去教会,但我认为这是“无知识”或“陷入困境者”的一种精神寄托,与我无关,我母辈是笃信基督的,我对基督教常有听闻,似懂非懂。但要我认罪、常去聚会,我实在不感兴趣。
不信神,又感寂寞,但为了孙辈,总得强忍。在美国强忍了两年之后,我终于在1992年回到故乡上海,我那温暖的家。才在上海住了一年左右,还没尝遍那美味的小吃,又因为儿媳妇考上了牙医学院,且小孙女降临,儿子、媳妇再度邀我赴美。
为了下一代,只好老人作出牺牲。我与生先一起,再次来到这陌生的国家──至今已住了七年余了。说实在,这二千五百多天日子,也不知是怎么过的。的确这里环境优美,住房宽敞,空气新鲜,食品丰实,儿、媳孝顺且事业有成。但怎么说总也是“异国他乡”,没有“家”的感觉。
“避风港”兼“避难所”
最终是上帝给了我力量,给了我安慰。我信了上帝,无论有烦恼,有哀痛,或喜乐时,我都向他倾诉。靠着他,我这个既是妻子也是母亲又是祖母的,才能做得像模像样。
我把圣经当作我的“避风港、避难所”。在德州时,有一位宋姊妹她不但送我圣经,而且催促我读,我当时就把圣经当一部“历史书”来读。奇妙的是那次读就不像我90年来美初读时,有那种“排斥”感(只读了《创世记》就把书还给人家了),我开始有一种想知道以后怎么样的“冲动感”。又好像懂了的感觉。
在不到半年的时间里,我就读完了新旧约。读完了,好高兴,好像很多问题都懂了。以后宋姊妹又约我一起读,读时我又觉得好多东西都不懂了,完全是新鲜的。于是又花了一年的时间较细地读。
紧接着,宋姊妹又送了一本《每日必读》要我按日程,找问题去精读。盛情难却,我又捧起来按日去读。这又是另一种感觉,圣经上好多警句,变得好像完全是对着我说的,如“要忍耐,要常喜乐……”
可以说,开始我是在很被动的情况下读经的,整整花了一年半时间。后来二读、三读圣经,每次读都有不一样的感受。
去年底,因儿、媳的工作调动,我们从美国德州搬到加拿大温哥华。宋姊妹电话追问我是否继续读经,我自豪地告诉她:“我现在已很主动,坚持每晨必读。”不读圣经,好像丢了什么东西一样……”
我在烦恼时读,在无助时读,在难耐时读,每次神的话都给我力量,给我安慰。我四读圣经,虽然仍理解得不深不透,但我已把圣经当作我的精神食粮。
快快乐乐作“五想”
我因而变得越来越乐观了,在圣经:“万事互相效力”的教导下,我总结出“五想”:
一想:我在国内已退休,无负担,来美国帮儿子一点忙,也可算发挥余热,机会难得。这又何愁呢?
二想:如能全家几代人在上海厮守亲热,当然是人生一大乐趣。但时代在发展,儿女为生存而出国拼搏,甚至能让我有机会在有生之年出国门见世界,总比儿女们无所作为,待在家里,争着要分遗产好上千百倍?又何愁呢?
三想:我虽离乡背井,但按人情关系的规律,“远香近臭”,远亦是好事。只要能盼到国内亲友的来信,了解一些家事、国事,就是甜甜蜜蜜的了。
四想:我出国既对国外的孩子有帮助,对国内的孩子又何尝不有益处呢?我们退休出国后,积存的退休工资,可提供国内孩子的急需。同时又常可与国内的孩子分享“海外风情”的乐趣,回国时还可带些小礼品。难道这不会给国内的亲友带来点安慰吗?
五想:世事总有个了结,“乡愁”也不能常存。为了能活的好一点,倒不如像诗人辛弃疾说的那样:“味无味处寻吾乐,材不材间过此生”。
七年多的异国生活,有烦恼,有寂寞等等,但圣经给了我力量,给了我安慰。在新的一年里,我将计划五读圣经,求神在我的海外生活中赐更多力量和祝福。
作者来自上海,原政校教师,现住加拿大温哥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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