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次我们与近百只琵鹭，在沙洲上相遇。远来的候鸟与我们，隔着沙洲相对无言，夕阳下水天一色。
文／张力扬
天文研究人员，一直热衷在太阳系其它行星上，甚至在其它星系里，寻找任何水存在过的痕迹。水有什么神奇，值得那么注意？其实，他们是在太空中寻找其他生命存在的证据。
水的确与生命息息相关。然而，是什么力量使生命自水而出？这是科学未解的奥秘。
水泽湿地南飞雁
地球上的生物都依赖水而活。可是自有人类以来，水及附水而生的动植物与微生物，却受到很大的伤害。一般北美的家庭，平均每天会排放一百五十加仑的污水。这些水排向何方？对环境有何影响？大多数人并不关心。只要有水可喝、可洗，厕所不堵住就行。
2002年秋后，我应友人约，带着孩子到附近一污水处理厂，作一次环境教育旅游。此厂的特色是将经过处理过滤，及微生物消解后的废水，排入一片水泽湿地(wetland)，利用水草及微生物进行再一轮的处理。这不只达到进一步净水作用，也为栖水而活的生物，保留一块“乐水”。我们在水塘边，遇到一群南飞过境的大雁，在水塘中栖息。它们悠然浮游，整羽觅食，不受人来人往干扰。
能藉着上帝赐给的水，看到众多水鸟，明白微生物如何在生态圈里服务众生，真是上好的福份。
没有处理就排放的污水，会给环境带来惊人的破坏。多年前，美国不少的河川水域都因此受到污染，鱼类不可食用，人也不宜戏水。几年前访问中国时，也注意到类似情形。由于工业发展疏于管制与处理，一个小造纸厂，就能污染整条河。淮河与长江污染严重，就是因大量废水涌入支流所致。
水是生命的使者，造物者藉着她哺育众生。可惜人们却任意滥用，也给其它生物带来灾害。诗人曾说：“人算什么？你竟顾念他，世人算什么？你竟眷顾他。……你赐他荣耀尊贵……你派他管理……”人真是算不了什么。而且蒙受偌大恩典，却忽视了管家之责，使众生不得享受安息。
夕阳水天共一色
看到大雁，使我想起鲑鱼、海豹、琵鹭等依季节迁徙的生物。它们都附水而生，却因水泽湿地的消失或污染而受害。2001年回台时，抽空到台南七股看濒危的黑面琵鹭。那一次我们与近百只琵鹭，在曾文溪口的沙洲上相遇。远来的候鸟与我们，隔着沙洲相对无言。夕阳下水天一色，秀美的潟湖与纯朴的渔村，怎不令人分外珍惜？但那片水泽区可能会被开发，水源可能会被水库截取，那么多的水鸟与生物，又将何去何从？
同年暑期，与大女儿到佛罗里达参加一废料处理研讨会时，在甘迺迪太空中心附近的生态保护区，意外地发现了黑面琵鹭的“表亲”，一只未及北返的玫瑰琵鹭(Roseate Spoonbill)，正摆动着像勺子似的大嘴，在水泽中觅食。据悉，这些琵鹭若非因美国早年及时立法保育，它们栖息的水泽区早就不保了。如今，污染已侵入它们在南北两方栖息的水域。为什么这些生物会迁徙？它们怎么知道路径？怎能年年千里迢迢，回到特定的地方栖息或繁殖？这实在是个奥秘。
提到湖泊污染与破坏，2000年暑季，我在新罕布夏(New Hampshire)州开会，趁便到Lake Sunapee边的生态保护区，加入一考察队，观测一条林区里的小溪水质，由水中生物的种类与多样性，可确定此溪水质甚好。解说员告知这是流入Sunapee湖的最佳水源，其上游与附近都无工业与住家，整个水系(Watershed)保持完整。
这个例子说明：从微生物到走兽，由巨树到小草，藉着溪流的穿针引线，彼此配合，彼此服务，也互相受益。这其中的奥秘，人至今未完全理解。
千里姻缘一线牵
除了河川湖泊，海水也在诉说另一奥秘。2002年初，因小女儿课程需要，连续到旧金山稍南的半月湾两次，观察沿海生态环境，了解水与生物的关系。老师除了要学生测量水质、酸碱度、溶氧量、记录所见生物外，还带我们到了一处特殊海岸区Ano Nuveo State Reserve，观察海洋生物。
在保护区的沙岸上，我们看到了数百只象型海豹(Elephant Seals)，有的卧在浅水里、有的躺在沙滩上，大大小小，叹为观止，另一批则是争风吃醋，为配偶抢地盘。
据加州大学海洋生态研究资料，近年来，因保育工作有进展，每年冬季，都有将近三千只的海豹回到此区域过冬。虽然，不利于它们生存的环境因子，如污染物日增、水中生物的多样性递减、及天敌（鲨鱼、杀人鲸、人类）等，影响到它们存活机率，但在三个多月的时间里，它们却可在此一保护区休养生息、生儿育女及求偶交配。
雌海豹在育儿一个月后就回游大海补充体力，次年三月雄海豹才与幼豹重回大海。有趣又奥妙的是：雌雄海豹并不回到同一水域觅食，它们根本是分道扬镳，雌海豹游向夏威夷海域，以章鱼为主食，雄海豹则游向北太平洋，以一般小型鱼类充饥。
是何原因它们会活在不同海域里？又是谁使它们千里姻缘一线牵，每年能殊途同归？有记录显示，这些海豹可潜入超过一千公尺的深海，却在浮出海面时，不会因水压骤变，发生血液中溶氧不足，及氮溶量太高的问题（人却会因此得“潜水夫症”而死亡）。为什么它们会有此异能？这仍是未解之谜。
约伯说：“你且问走兽，走兽必指教你，又问空中的飞鸟，飞鸟必告诉你，或与地说话，地必指教你，海中的鱼也必向你说明。看这一切，谁不知道是造物主的手作成的呢？”一水泉、一树木、一游鱼，都有设计者的大智慧，都彰显他的荣美与慈爱。但是我们为什么就是看不见、听不见、无法安享呢？
作者为环境博士，现居美国加州，从事环境保护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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