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思考,还是不能说服自己放下心来;只因床的两侧都没有贴紧的墙壁,侧卧便会觉到背后有隐隐的威胁。
文/瓦麦琪
先生昨天早晨前往新墨西哥州参加一个会议,我将有四天三夜的独住。
不常有独住时间的。小的时候是住在家中;高中到大学毕业一直住校,有六七个同屋;大学毕业住回家里;出国十个月后才真正开始长达半年的独住;再之后便是婚姻中与先生的温馨同行,生命之恩的共同承受。
那半年的独住是从1998年5月开始的。奇怪的是连我自己都没有料到我会那么心惊胆战。那些日子里,我若在里屋,耳朵必是竖着,细听外界的响动;我若在外屋,却又在细听里屋的声音。洗脸时不敢闭眼长过几秒钟,总要急忙睁开来四下巡视一番,看看有无异样;上卫生间也从不敢关门。
这一段独住生活中的“自惊自吓”,自父母在当年12月份从中国来美就结束了。次年1月2日我举行了婚礼。当时的准备事项很多,我一忙,也就没来得及把这一种心情告知父母大人。不过,即使他们知道了,也未必会相信,他们这个从小就像男孩子一样鲁莽外向的女儿,竟会胆怯到如此地步吧?
婚后与先生搬到一处,卧室、客厅、厨房、卫生间,一共四间。独住的日子很少。若偶尔有一次,白天还好,当夜幕降下来的时候,我心就有些不宁了。
昨晚就是这样。做晚饭时大约八点钟。三个火灶一起开,排油烟机也打开来,牧师讲道的录音带放得大大声。本是兴致勃勃地在做够吃两三天的饭菜。厨房的门是关紧的,防止油烟飘进客厅。可是就在不到20分钟之内,我却至少回头察看了那门两到三次,因为似乎是听到了一些声响,生怕什么形体已经进来了。还好,门还都是关得好好的,并无异样。
到了夜里,我仰面躺在床上,发现自己不敢侧睡。良久思考,还是不能说服自己放下心来,只因床的两侧都没有贴紧的墙壁,侧卧便会觉到背后有隐隐的威胁。
遥想二十四五年前,我还只是一个四五岁的孩子。母亲因工作调回了北京,已经先带了哥哥同去。父亲带着我,仍在西安某子弟学校教书。有一天父亲为高中学生补课,天黑了许久才回来,我一直开了灯坐在床上等他。拥着被子背墙而坐,热了也不敢伸出双腿搭在床边轻松一下,只因生怕床下会有一只手伸出来抓住我的脚踝。我今日虽已近三十岁,与当年四五岁时所体验到的胆怯,并没有什么不同。我到底怕的是什么?难道我就要一直这样担惊受怕下去吗?为什么日子就一直无法解脱呢?
我常常拿这个问题和朋友们讨论,大家想了很多办法,可是对我都不一定有效。1998年4月我受洗接受基督信仰后,也常常拿这个问题和教会里的弟兄姊妹们探讨。一次向一位几年前就信主的姊妹请教,她马上就很明确地回答我:“主要我们定睛在天上。”并且提出《腓立比书》4:8的经文来“……凡是真实的、可敬的、公义的、清洁的、可爱的、有美名的;若有什么德行,若有什么称赞,这些事你们都要思念。”
像一道亮光照下来,当时就在我心中开启了一条出路。我似乎在那一刹那就已经看到了我的“疑惑自惊”的尽头。那之后,我就开始学习定睛于主耶稣。我最爱想主耶稣为我钉死在十字架上的受难图景,他那荆棘冠冕之下挂着鲜血与汗珠,饱浸着痛苦与孤独的脸。每当心中恐惧、耳朵竖立之时,我便试着闭起眼睛来凝望主那张可爱可敬的脸。这种闭眼是以前的我所不敢想像的。慢慢的,主的平安就住在我心中。
原以为这问题已基本解决,可这一次先生出差后,我不得不再一次独住时,我又体味到了不敢侧睡的胆怯。昨天夜里,平躺在床上,我开始思考自己到底在怕些什么。怕歹人?我可以肯定当时家里除我并无别人。怕鬼?或许吧。我确实常感觉到屋里有一个倏忽而过的形体,一张狰狞的脸,甚至一个不给我安宁的恶意。来自中国大陆的我,从小就被告知既无神,也无鬼,我的前二十六年也就这样信了。然而如今我信主耶稣,也相信有灵界。回头看我这么多年以来,内心中确确实实的惧怕,我看见的是魔鬼对我的惊吓和影响。
我忽然又有了一些更深的领悟:为什么主要我们“定睛于天上”呢?我想,若我仰望主耶稣的面时,魔鬼是无法从我正前面来恐吓我的。因为主耶稣正慈爱地看我呢。如果魔鬼试图从后面来伤害我时,我面对的主耶稣啊,他也正望着我呢,定会保守我一切的平安。于是,只要我专心望主的面,魔鬼就再不能惊吓我了。
我真的做到了。我不能说我从此以后了无惧怕,然而我深深地知道,我的心底有稳妥的平安。这个平安是主耶稣赐给我的。这次独居也必将成为我生命之中的一段重要的成长经历。
作者来自北京,现在美国德州贝勒大学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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