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述/陈秀珍 执笔/蒙爱
因工受伤,口不能言
我叫陈秀珍,1940年生,家住江苏镇江市。
我丈夫是复员军人,因与我结婚,没能回福建老家去,就好不容易在镇江农药厂找了一份临时工做。我26岁那年已是三女一男的母亲了,家里生活十分困难。后来,我只得去农药厂做家属临时工,白天忙家务,晚上上夜班。我的工作是运送农药,推一种体积不大、车头较深的全铁的老虎车,每次推500斤。那天堆包的人也马虎了些,重量不均,车身有些失衡。我推到一处不平的地方,车向下滑,我急忙用力一拉。那知雨后地滑,我身子滑到车底下。车身翻倒在我身上,车边压着我,一点儿动弹不得。我嘴上套着防毒用的18层纱布的口罩,鼻翼两侧塞了棉花球,头上带着罩住耳朵与头部的工作帽,我就是能喊出声音来,也不会有人听见。
许久,有位工友老伯来找我,发现了这种情况,就急忙喊人来,七手八脚地把我从车下救出来。等我转过气来,班组长就对我说:“陈秀珍,我告诉你,今天的事,你不许对别人讲。如果领导知道了,我们组本月的奖金全部要泡汤,那你这临时工也别想当了。”我当时的环境不允许我说个“不”字。随后,她们带我到对面第一人民医院去看门诊。因班组长抢先告诉医生我只是摔着了,医生也就没有重新问我受伤过程,只当一般摔跤及农药中毒可能处理。而后,给我配了些止痛片回家了事。
在家休息了两天就被喊去上班。当时腰部感觉不适,尚不严重,照样干活,哪知后来越做越不行了。
越来越糟,无人能医
我是临时家属工,没有全劳保看病,班长又不许我讲工伤事实,所以一拖再拖,没有得到及时的诊断、治疗,医务室不肯开条子让我去医院看。没法子,多次都是我自己掏钱去看,没钱时就只有拖,病情越发加重。就是到大医院去排队找骨科主任看,结果也是大失所望。
我不能干推车活了,厂里调我到食堂去工作。一位好心的大姐处处照顾我,可我还是做不下去。烧火要钩煤渣,每钩一次腰就痛得眼泪直淌。每次我把一叠叠装好米的饭盒放到大蒸屉里,弯下腰时都非常勉强。有一次,因为痛得忍不住,我竟把整叠饭盒都打翻在滚水中。我吓得不知如何是好,因为当时粮食困难,饭盒都是计量装来的。亏大姐人好,赶忙过来用杓子帮我把米一点点捞起来。从那以后,我怎么也不好意思在厨房里耽下去了。我对大姐说:“我良心过不去,就是没工做、没钱拿也不能在这里做了。”而后我就去了幼儿园。可是我那腰不能抱孩子,也不能换尿布,因为连小毛头的两只脚都提不起来。我又被调到传达室,病情发展到在传达室椅子上都坐不住,只有请人帮我躺下来。好心人还能同情我,不少人以为我娇气,什么事都不能做。如此,更没有单位肯要我了。
后来,又有人建议我去看中医院伤骨科。其实,当时我已倾我所有看遍了市各大医院骨科。中医院为我做了全身检查,生病10多年,这才有人为我拍X光片子。1984年5月31日的摄片报告是:“胸腰椎轻度骨质增生,第12胸椎间隙前纵韧带锈化,腰椎明显向左侧弯。”中医院医生再三劝我到大医院骨科彻底治疗,可能要开刀。我表示害怕,不肯去。其实他们哪里知道我的苦衷,我实在没有钱呀,我何尝不想解除痛苦。我央求中医院留我治疗,他们就用推拿疗法。每次将我放在医生的腿上向腹侧弯,然后对着腰部作极重的指压,痛得我死去活来。每天眼巴巴盼医生来给我治疗,但一看到他们的身影,就吓作一团。挨了十多天毫无效果,他们半开玩笑地对我说:“大熊猫,你是我们的国宝,我们实在治不好你的病,只能请你回家了。”为什么他们戏称我“大熊猫?”因为我当时两只眼眶是黑的,像带了付眼镜,脸上长满了蝴蝶斑。多年来吃了不少激素类药物,面部长胡须,背弯身胖,腰像圆筒。我已很久咽不下饭菜,只能吃米汤或米糊,营养品根本买不起。
出院后回到家,成天躺在折椅中,一条被子半条垫半条盖。我曾经想死,有一次用绳子扣在床头,套在颈项里,自己身体朝下移,终因吊不死自己才作罢。我真是要活不成、要死不能。
贫病交加,责打女儿
躺在椅中,还要督管放学回来的孩子。不许他们玩,要他们糊火柴盒,挣钱贴补家用。每天的任务六千只,挣来的钱除贴补伙食,还得轮流给每个孩子添衣袜。孩子小,坐不住,想法子打闹。最小女儿还会将分给她的材料偷偷扔掉。出于无奈,有一次,我抓个空心拳头,叫大女儿到跟前来,说:“来,来,妈给你好东西吃。”大女儿很乖,说:“不要,妈,好东西你吃。”我还是一定要她过来。她勉强走近我,我拉住她的手朝自己身边拖,随手甩了她两个嘴巴子。她大哭,别的孩子也呆住了。“妈,你为什么打我?为什么?”我说:“不打你怎么办?你们都不听话,我要你管住他们。”她就边哭边对弟弟妹妹说:“你们快做,快,快呀……”这样,他们的小手就动得快了。可我的心里好难过呀。
我丈夫白天做家务,傍晚也要帮忙糊盒子,夜里11点去上别人不愿上的大夜班,十分辛苦。临走前要把我送到房里安顿我上了床再走。
每次我从折椅上起来回房睡觉都极其艰难。因为疼,既无法要人扶,更不能让人抱。有一次,我儿子抱我走了一下,疼得我哭了一夜。所以他们要来帮我忙,我就急得不得了,不许他们碰我。我丈夫十分耐心,叫我拉住他的手,慢慢起来。他向后退,我向前移,后面还有孩子保护,很慢很小心地上床。他帮我脱衣,躺下,摆正,盖被,塞好我两肩他再去上班。
夜间总要小便,我不忍心叫孩子,就不时撞在墙上,撞在床架上。有时甚至上身摔下床,下半身还挂在床上,真是苦不堪言。
姐姐带领,祷告三月
我有个姐姐,住在安徽农村。她以前身体非常不好,站着常觉心慌虚脱,只能蹲着。后来有人介绍她认识耶稣,毛病就完全好了。为了要把耶稣介绍给我,她特地将三年回家探望母亲一次改成每年一次。固执的我,每次都拒绝她的好意。我认为医生都看不好的病,看不见的神怎么能医好呢?可她总不灰心。直到我病重到不能起床时,仍来劝我信耶稣。
有一天,她正在吃饭,我口中不知怎么发出了小小的声音:“我要耶稣,我要耶稣。”我姐姐忙大声问我:“你在说什么?”我这才清楚地说:“我要耶稣!”她顿时放下饭碗,搂着我说:“你说这话,我比得着金元宝,还要高兴。”就立即为我按手在头上祷告,并教我讲:“主耶稣,救救我,做我中保,免我罪过。”而后,用菜、肉汤拌了半碗饭,说:“奉主的名,叫你把这饭菜吃下去!”说也奇妙,多时不能咽饭粒的我,居然糊里糊涂就把这碗饭吃下去了。以后,她又教了我几首小灵歌。因挂念家中还有许多农活、禽畜要照顾,就辞我回去,临走前切切提醒我要恒切祷告。
从那天起,我就从早到晚祷告。因不识字,姐姐教我几句我就说几句,我总不停地说:“主耶稣,救救我,做我中保,免我罪过!”这样求了三个月差一天,觉得疼痛更加重了。那天,我很盼望母亲来,她果然来了。她虽是拜菩萨的,但曾说过:“要是秀珍病好了,我也信耶稣。”她一进门我就对她说我好不了了,疼死了,求她陪我去找一位许妈妈,她是基督徒,听说她会给人祷告治病。可是许妈妈家住哪里不知道。我妈就依从我,陪我出去找。她走得较快,我非常慢,且要特别小心,若脚底下被一粒黄豆大的石子绊一下,腰就痛得让我瘫下来。好不容易走出家门一丈远,心中有个声音对我说:“回去祷告一个样的!”这声音反复出现。我就忙喊我妈回家,并向她解释。我请妈妈和女儿一人一边搀扶我,我要跪下去祷告。我很怕痛,一再请求她们“慢慢地,慢慢地”。终于我双膝跪到地上了,就切切哀求:“主耶稣,救救我,做我中保,免我罪过。”
白色大光,不是梦境
那晚,我告诉大女儿和丈夫,我可能活不过今天了。我丈夫就骂我胡说,一面又再三叮嘱我:“明天早上等我回来给你穿衣服,千万不要乱动。”他左不放心,右不放心地离开我上班去了。
夜深了,我又不断祷告,直到墙上那只猫眼睛钟打12点了,我才停止。正准备睡觉,忽然觉得奇怪,自己的耳朵怎么在枕头上了?我怎么会侧着睡的?因为腰痛,我是不能翻身的。我还没有想明白,我忽然又正过来朝天睡了。正惊奇万分的时候,房中突然被一片大光照得通亮雪白。我的房子是用泥砖造的,用芦苇与竹片扎起来做了檐条,墙壁上涂的是灰黑色的石屑,没有窗子,终日黑黑的。现在大光把房子照得洁白透亮,特别是屋顶,耀着白色大光。光会收缩,同时可听到如珍珠、玛瑙收聚时发出的非常好听的声音。接着大光散开,再是收聚,如此反复数次。紧接着在白色的大光下,出现浅蓝色如云状的波浪在荡漾。我有生以来从未看见过这么美丽的景象。我只觉温暖,说不出的舒畅。
不知不觉地我在光中举起双臂,透过光,看到自己两只手的颜色那么好看,可以清楚透视到里面的血管。我的两只脚也把两条六斤重的棉被蹬到了膝盖以下,完全忘记外面是数九寒天正下小雪。过了片刻,大光收了。突然,在我的颈背部有一股力量托我猛地坐起,我那举起的双手一下就打到自己的足背上,腰间发出卡嚓卡嚓两声。我楞住了,怎么一点不痛?这是做梦吗?我连忙穿好衣服,走到五斗柜前照镜子。用我手指撑开上下眼睑,镜内之人与我做一模一样的动作,我这才肯定不是做梦。接着那股力量又使我把双手放在腹部,然后扭动腰肢,向左十次,向右十次。又让我下蹲站起若干次,可听到各个关节弹响,却一点也不痛了。
我确信耶稣已完全地医治我了。我情不自禁地唱呀,跳呀,拍手呀,不停地感谢神,赞美主。从午夜一点直欢呼到清晨五点。我觉得应该立刻去告诉我丈夫了,还拿了换洗衣服,顺便去厂浴室好好洗个澡。临走前,我竟能自如地爬上小阁楼去看看睡得香甜的儿女们。走到大女儿床边,我在心里默默地向她道歉:“妈妈不该打你,对不起。”又去看了睡在下面的儿子,小声说:“你也不小了,妈妈有力气工作挣钱了,将来能帮你操办大事了。”
身体痊愈,传讲福音
我又唱又跳,连奔带跑地进了厂门。我丈夫在传达室工作,我一见他,就竖起大拇指,扭着腰对他说:“老头子,我好了!”他抬起用手撑着的苦脸,看见我大惊失色:“你是人还是鬼?”“我是人呀,我好了!”“你昨晚跟我讲的什么?你今天怎么……你说,你到底是人还是鬼?”“我是人呀,你不要怕。真的,耶稣治好我了……”他仍不放心,想了想,就指着旁边的茶杯说:“你是人,就喝这水给我看!”我说:“好,我喝。”我拿起杯来就喝了一大口。“哇!”我大叫起来,“你要烫死我了,老头子。”原来,这茶是他刚冲的,因白天没觉睡,晚上用浓茶提精神。“不管!你再喝,再喝!”他仍一个劲地逼我,这下,我就小心翼翼地喝给他看。
我虽然责怪他烫了我,但我心中的喜悦叫我无法生气,就高高兴兴地把晚上经历的事详细地告诉了他。他也高兴得不得了,只是他一向胆小,就关照我:“外面不要去讲喔!”我说:“怎么可以不讲呢?神这样救了我,我若不讲出来,简直不是个人了。”他还问:“可以说吗?”我说:“可以说的!”他这才说:“好,好,好。”
我到洗澡堂去敲门。老同事们看到多年瘫在床上的我自己走来,又听了我的见证,都为我高兴。当时还没有到工人下班开澡堂的时间,她们怕我冷,特地打开三个龙头让我痛痛快快地洗。我一面洗一面感谢神,赞美神,求主把我里里外外洗个干净。我还在浴室里把衣服洗了。见自己已恢复了自理能力,高兴的心情无法形容。
七点钟,我赶到母亲家报喜。她喜出望外,忙说:“我也要信耶稣了,你现在就把我这里的菩萨、灶老爷、香炉、烛台全部清掉。”我立即把偶像砸烂丢入垃圾箱去。
后来神又在异象中要我认罪。我的罪一条条排着,像钢琴键一样排了一大排,我认一样罪就少了一条,认一样少一条,直到认完为止。
我现在一直在做传福音的工作,随时随处,有主的工作,我就去做,身体非常好。我丈夫不善于讲话,他主内,让我忠心在外为神尽力。我妈信主后,神将她多年治不好的哮喘病治好了。她70岁信主,现在80多岁了。感谢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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