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孙基立
朗读 | 伊然
2008年上映的电影《南丁格尔》（Florence Nightingale），描述了弗洛伦斯·南丁格尔（1820-1900）的生平。她是护士职业的开创者，在1853-1856年的克里米亚战争中，带领第一批被称为护士的妇女亲临战场，照顾伤员，使伤员死亡率大幅度降低。
后来，她开创了第一所护士学校，使护理成为受敬重的职业。影片虽然比较陈旧，但揭示出的南丁格尔的精神，以及她面临呼召所经历的理想和现实之间的张力，如今看来依然触动人心。
惊世骇俗的选择
纵观南丁格尔的一生，她与当时风俗逆流而行。当时，维多利亚时代贵族女性的最高理想就是嫁入门当户对的家庭，相夫教子，当贤妻良母。她也属于这个阶层，而且家庭社会对她的期待也是如此， 可是她在这些事情上只感到空虚。而照拂贫困的病人、受伤的动物却让她找到了生命中真正的快乐和意义。
南丁格尔年轻时听到上帝的呼召：有一项工作要托付她，只是她不知道这项工作具体是什么。后来这个问题逐渐明朗——献身于病患，她对此倾注了全部心血。她有过爱情，但是情投意合的心上人向她求婚时她却拒绝了，因为她觉得婚姻会阻碍她的理想，她最后终身未婚。在保守的维多利亚利亚时代，这样的选择堪称惊世骇俗。
她曾经写道：“我注定是个漂泊者。为了我的使命，我宁可不要婚姻，不要社交，不要金钱。”
南丁格尔对家庭的抗拒有时代的因素。当时的人们对妇女有隐秘的歧视，虽然绅士淑女表面上尊重妇女，但其实妇女在家庭中的地位无异于花瓶一样的装饰品，人们不重视她们的智慧和才华，也忽视她们的意见和想法，只要她们当举止得体的陪衬。虽然这样的歧视隐藏在彬彬有礼的外表之下，南丁格尔却对此洞若观火。
电影中，当母亲质问她为何拒绝一位爱慕她的绅士的求婚时，她直截了当地回答：“因为我不愿成为一件家具。”为此，她承受了巨大的社会压力，常常面对众叛亲离、无人理解的困境。但是上帝借着她这样的先行者告诉我们：众人认可的风俗不一定是真理，上帝给予每个人都拥有独立的人格和尊严，以及选择自己人生道路的权利。习俗、家庭的期待并不能代替自己做人生决定。维多利亚时代有许多像她这样有才华的女性，但是大部分人没有她这样的勇气以一己之力抗拒风俗习惯，我相信支撑她的力量来源于她年轻时听到的上帝的呼召。
“你为什么抛弃我？”
我们或许会羡慕她对上帝的呼召如此肯定，然而，她也有过艰难和怀疑的时刻。电影中，很大篇幅讲述的不是她在战场上英勇地救死扶伤和所得到的赞美，而是她怎样艰难地在官场、医院周旋：军医出于嫉妒，不让她带领的护士进入病房。由于战场上救死扶伤要面对异性的裸体和可怕的创口，人们对她们的女性身份冷嘲热讽，认为她们应该待在家里，别来战场添乱。她没有正面反驳，而是尽一切力量去做被允许做的事：清洗肮脏衣物，改善伤员伙食，在战场伤亡最重、军医们无法应付的时候及时出现在他们面前，终于感化了他们。
她不了解宫廷政治，女王对她的赞赏和支持被政客操纵，他们要求她对女王汇报的内容必须保密，而且必须先经过他们的检查。她天真地答应了，但是后来她发现政客只是想限制她在女王面前的影响力。她的健康由于过度劳累严重受损，于是政客们以让她养病为由，希望她淡出女王和公众视野……这一切，让她觉得被欺骗和愚弄。在绝望中，她觉得上帝也抛弃了她。
这样的经历，或许很多人都感同身受。理想和现实的距离常常很遥远，上帝的呼召临到的时候，带来的不一定是荣耀和赞美，也许意味着承受更沉重的负担，忍受更大的痛苦。而上帝也有可能在这样的时刻保持沉默。南丁格尔的性格堪称巾帼英雄，但她也有软弱困惑的时刻：面对世俗官场的腐败和守旧，她耗尽了精力，也开始怀疑上帝的呼召，因为她再也无法像以前那样感受到上帝的同在。
在影片的末尾，她和父亲有一段动人的交谈。她问父亲：“你相信上帝对我的召唤吗？”父亲反问：“我相信或者不相信有那么重要吗？”她说：“是的，很重要，你是不是也认为那个召唤只不过是我自己内心的声音？”父亲没有正面回答，却说：“我听到了你在教堂里自以为一个人的时候的祈祷‘我主，你为什么抛弃我？’这也曾经是耶稣在十字架上的祈祷……虽然我们和耶稣不同， 我们是人，会犯错误，但是我们应当如同他一样相信：无论在什么景况下，上帝都在负责，而不是我们自己在负责。”
照亮黑暗的世界
今日，病人受到护士照顾的时候，不得不感谢南丁格尔在极为艰难的环境下回应并持守了上帝对自己的召唤。这样的呼召不一定只关乎伟人，也可能降临到我们任何一个普通人身上。我们都有属于自己的召唤——有的是教师，有的是家庭主妇，有的是经理，有的是保姆……没有一个召唤是轻省的。怀疑、沮丧和绝望常常和我们相伴，南丁格尔在这样的时刻没有一个人去面对，她来到教堂独自祈祷，上帝就在那里倾听。
南丁格尔的一生没有寻求自己的舒适安稳，没有躲在自己安全舒适的贵族城堡花园中，或者最多在茶余饭后对战争和死亡合乎礼仪地略表遗憾。她的英勇行为就如同她手中的灯光，照亮了黑暗的世界和人心，也照亮了未来的世代。
今日的世界，也常常陷在混乱、邪恶和谎言中：疫情泛滥，贫穷饥饿，战争威胁，商场政界尔虞我诈……世界仿佛一片黑暗。这和南丁格尔生活的时代无异。但是世界是由每一个个体组成，只要每个人都倾听上帝的召唤，并勇敢地去实行，这个世界就自然会行在上帝的意志中。今日，医院里成千上万的白衣天使，都在用实际行动践行和南丁格尔一样的救死扶伤的精神，她们为病患带来安慰和盼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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