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区曼玲
2021年上映的德国科幻片《我是你的男人》( I Am Your Man ),提出了一个假设问题:应不应该核准“类人型机器人”( humanoid robot )成为我们的合法伴侣?
无法持久的快乐
片中,类人型机器人的发展已经到了如火纯青、以假乱真的境地。他们不仅外表跟真人无异,还会思考,谈天说笑,应对进退合宜,并且对答如流。最重要的是,他们的程序设定完全依照个人的想望、喜好与需要,对主人忠贞不二、体贴夸赞,并全然接纳。
这样的伴侣,既完美无瑕,又能满足主人的需求,比真人更可靠,带给主人无比的肯定与快乐。
那么,什么有好反对“快乐”的呢?女主角埃玛问。
的确!正如另一位测试人员斯都柏博士的景况。埃玛在路上巧遇这位其貌不扬的62岁男子,他正手挽着一位年轻貌美的金发女郎。在埃玛的询问下,斯都柏承认身边这位名叫克萝叶的女孩其实是一个机器人。但是,自从有了她之后,斯都柏感到前所未有的快乐。他这一辈子,也许是因为长相丑陋,从没被人接纳过。如今这位美女不仅对他好,还非常崇拜景仰他,他从不知道这样的幸福是可能的。因此他跟埃玛说,现在克萝叶是他生命的全部,他打算申请娶她为妻。
埃玛面露怀疑,陷入沉思。
我们的慰藉,难道只能在一个没有生命的机器人身上找到?它对我们好、百般接纳与忠诚,完全只因它的程序如此设定。这样的幸福与快乐能持续多久?一个全然按照我们的意愿设计出来的陪伴者、消费品,真的能为我们带来永久的快乐,找到人之所以为人的意义?
只有外壳,没有生命
她知道不可能。因为她在自己测试的“机器爱人”汤姆身上清楚地了解人性的善变。汤姆明明是依照她的意愿和喜好制作出来的,埃玛却嫌他的反应与做法乏味,完全在意料中。正如一次酒醉后的谈话:
“你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汤姆对使性子的埃玛说。
“我确实不知道自己要什么。”埃玛讽刺地回答。“‘人’有时候正是如此。”
眼前的汤姆英俊、风趣、机智、体贴,接吻之后也会有情欲撩动时的生理反应。埃玛在一时的感动与孤寂的冲击下,终于陷入了汤姆的“情网”。但在一夜春宵之后,她不禁温柔地为汤姆盖上被子,起身为他准备早餐。同时,却又忍不住流下泪来。
她突然意识到:这一切都是一出自导自演、没有观众的闹剧!汤姆不会冷、不会饿,也不知道高潮是什么感觉。他们的所有交流,基本上不是两个人的对话,而是她一个人的独白。这种表面上的和谐关系,不是灵魂层面真正的了解、接纳与契合,而是一厢情愿的独角戏!连动物都知道汤姆不是人类,因为他身上没有人的气味,因此群鹿不怕围绕在他身边。人类也许能够制造以假乱真的机器人,却不能赋予它一个灵魂;而没有灵魂的机器,再精致细腻也只有外壳,没有生命。
体验真爱的奥秘
埃玛不愿继续自欺欺人,于是决定提前终止这个人机相伴的实验。
在后来的实验报告中,埃玛对“以机器人当伴侣”一案,坚决地投下反对票。她认为:与客制的类人型机器人在一起生活久了,我们会失去面对正常人的动力与能力,而且会变得不知反省、不愿改变,也无法忍受冲突。随传随到的赞美与肯定,以及时时必须被满足的需求,长久下来会让人感到厌腻,却又无法自拔。
这对于人类社会,将会是多大的灾难!
真正的爱与接纳,其实是包含舍己和忍耐,免不了受苦。这是我们获得一份深刻、亲密关系的代价。埃玛对父亲奉献般的照顾便是一个极佳的例子:她的父亲孤僻倔强又失智,但是埃玛仍愿意耐心地去陪他吃饭、带他出去散步。因为爱,她忍受麻烦、妥协让步,即使不顺心、不顺眼,也决定去坚守。
只有在真正的人际关系中,我们才有机会去练习,并体会什么叫付出、牺牲与容忍。这也是为什么聪慧独立如埃玛,会因为失去了腹中的孩子,以及自己可能很难再孕的事实而崩溃哭泣。她害怕在不久之后的将来,当她如父亲般垂垂老矣时,只剩下她一人孤单寂寞的身影。而那份孤单,是再多的“汤姆”都无法抹煞的。
人类可能因为自恋、空虚而研发百依百顺、服从命令的机器人,好满足自己的虚荣心。但是上帝不玩这种游戏。
上帝创造我们的时候,大可以将爱他、敬他、赞美他、崇拜他、顺从他,等等程序写进我们的构造,然后坐上宝座,接受臣民拥戴。但是正如埃玛看清的:这样的崇拜与景仰不过是一厢情愿的安排、生活失序之人的向往。上帝不是虚荣的自恋狂,更不是缺乏安全感、没有自信的可怜虫;他创造天地万物,宇宙中的一切都归他所有,他没有必要创造一群木偶机械性地来爱他、服侍他。他渴望我们恢复与他的关系,一份出于我们内心、发自灵魂深处、自主自愿的信任、倾倒所有、彼此交融的亲密关系。在这样的关系中,我们方能体验真爱的奥秘,以及它所带来的深沉的满足与喜悦。
走出自恋式的爱
所以,上帝给我们选择的自由。同时,他又将对天家的渴望放在我们心中,并透过他的一切创造、供应、话语,以及最重要的——耶稣的替死,向我们发出声声呼唤。希望我们内心对永恒与爱的渴念,终会引领我们走向归家的正路,衷心向天父阿爸说:“我爱你!”
而在我们回归天家,与父神合而为一、体验那无与伦比的极乐至福之前,上帝必须靠着复杂难解的人际关系,帮助我们远离自我中心,不光只为自己而活。
影片最后,埃玛躺在桌球桌上,述说着年少时逝去的爱情。
“当我睁开眼睛,只有我独自一人。”埃玛悠悠地说,“托马斯(埃玛的年少恋人)已不见踪影。”
这趟实验之旅,让埃玛更加明白爱的真谛。一切只绕着自己转的自恋式的爱,只会导致空虚与寂寞。正如坐在她身边的机器人汤姆,他虽在,却犹如不在。
发表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