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有阳光的那一边

走在有阳光的那一边 —文/小婷
我生命中形成了一个幽暗的山谷，困惑中的“问题女孩”天天在谷中迷茫徘徊┅┅
记得小时候的追求很简单，就如爸爸、妈妈、老师所说，好好读书，将来找个好工作，结婚生子┅┅
可是等我渐渐长大，我却发现生活并非那般简单。我对人生充满了困惑∶我从哪里来？该怎样活著？为谁而活？为什麽而活？死了以後往哪里去？是化为尘土吗？若真的如此，人生岂不是一场空？
与此同时，我性格中的许多阴暗面，也渐渐浮现出来。我表面上虽然充满笑容，内心其实被阴影覆盖。我虽然成绩优异，却羡慕别人精彩的人生，羡慕同学的聪明、能干、自信、优雅，甚至羡慕他们的出身，同时对自己和自己的家庭、教育背景都不满意。
重压下的痛苦
经过反思後，我发现我的痛苦，源自“三座大山”的压迫。
第一座大山∶自卑
我从乡村的小学，考到县城的重点中学，从简单纯朴的山窝窝，飞到了一个相对复杂的世界。我对一切既满了好奇，又有惧怕。
由於我讲话带著山区的乡音，同学以学我的口音为乐。我觉得受到极大的侮辱。於是我努力改变口音。一个学期之後，我渐渐脱去“难听”的腔调。这样，我才觉得被认同了。
可是，我心里的自卑感并没有消除。有时候不小心冒出一句乡音，就非常尴尬。若是我必须在同学面前，和爸妈以乡音对话，我就简直不知如何是好了。
不单如此，我期待自己样样都优秀，可是我的学习成绩虽好，其他方面却很平庸。既没有伶牙俐齿，也不学富五车，连体育都是仅仅“达标”。我羡慕有各种才艺的同学，甚至有些妒忌。
我最大的自卑，是自己身为女孩。我认为男孩是力量的象徵。小时候我和哥哥争抢电视频道，每次都是哥哥赢。爸妈虽然很疼我，但还是比较喜欢男孩子。所以从小我就很希望自己是男孩子，甚至下楼梯时，也学著男孩子一蹦一跳的。
自卑使得我非常害怕失败，不敢迎接挑战。可越不敢尝试，就越无法突破。我知道这个道理，可总是无法迈出第一步。我最喜欢看的，就是刘庸写的《超越自己》、《创造自己》与《肯定自己》。可是，这些书虽然似乎很有哲理，也很激励人，但我每次立志之後，坚持了一段时间，就又失败了。这使我对自己更加失望。
自卑的人也会骄傲。因为我学习成绩好，自然得到大人的夸赞与同学的羡慕。我也因此觉得，自己至少有一样东西可以引以为荣。但是我的心并没有满足，仍然沉浸於自卑、自怜、埋怨、妒忌之中。
第二座大山∶自闭
小时候我非常内向，害怕见到生人。每次家里来了客人，我都会躲到自己的房间里去。甚至，面对每周回家一次的爸爸，我连叫他一声“爸爸”都不敢。
上了初中，内向的个性依旧没有改变。加上我离开熟悉的玩伴，来到陌生的中学，又“语言不通”，就更加不知所措了。无论是课间休息，还是放学回家，我都是孤单一个人。看著别的同学三五成群，有说有笑，我非常羡慕，但就是没办法融进去。
人际交往的困惑一直伴随我到了大学。大学时代，我依旧只有一两个朋友，依旧羡慕我身边人缘好的同学。这种羡慕有时转化成了妒忌。
我的一位舍友，人缘非常好，又是学生干部。她经常半夜窝在被窝里打电话，影响到我的睡眠，我就对她很有意见。加上妒忌，我内心的苦毒快吞噬了我。我不时在背後与其他舍友评论她，说她的优点，也说她的缺点，俨然法官。
第三座大山∶迷茫
我高考填志愿时选择了法律，倒不是因为我喜欢法律，那时也不大懂得法律是怎麽回事，只是当时法律相当热门，我的成绩又比较好，所以我选择了这门专业。虽然我知道自己拙口笨舌，而优秀的律师、法官，都是能言善辩的，但是我想，人总是会改变的。
可是，上了大学以後，我的性格没有根本性的改变。为此，我很忧虑。随著毕业越来越近，我的焦虑越来越深。总之，我的整个大学时代，就是在迷茫、焦虑中度过的。
大学毕业後，我考上了研究生，还是念法律。我更加迷茫了。我不知研究生毕业後，要继续读博士，还是工作？如果读博，我有这样的学术天分吗？如果去法院工作，又如何面对复杂的工作环境？如何与上司、同事交往？
在对前途的惧怕当中，我经常梦见自己被追杀。我拼命地逃啊，飞啊，最後掉进了窟窿┅┅
有一天我在路上走的时候，一个想法冒了出来∶既然人生就是一天天走向坟墓，中间又有这麽多痛苦，为何人还要来到这个世界呢？有的人说，人生就是一次旅行，中间有喜怒哀乐、悲欢离合，有种种有趣的事情等著我们去体验。可是我却看不出有什麽“有趣”、吸引我的地方，我只觉得有许多难题。
为什麽有“我”呢？爸妈为何要把我生出来呢？世界上的第一个人，是从哪里来的呢？我想不通。我也不想这样活著，要是有一天来辆车把我撞死，我就不必这样痛苦了┅┅
如果事实如此
就在我这个“问题女孩”天天迷茫徘徊的时候，我听到了上帝，听到了耶稣基督钉十字架的故事。
原以为信仰是愚昧的表现，但是当我的老师（原美国检察官）在我面前讲述上帝；当学识丰富、思维敏捷却谦卑柔和的同学在我面前敬虔地谢饭祷告；当曾经与我有同样困惑、信主後却有显著改变的朋友，在我面前述说上帝的恩典；我就渐渐发现，不是他们愚昧，而是我无知了。我想，我也应该认真思考信仰了。
那时，有许多人从遥远的地方，来到我们这所小城市，向我们讲述他们的人生。虽然他们都经历过波折，然而他们说，因为他们有上帝，所以在这过程中不忧虑、不惧怕。
他们的故事很打动我。我不是天天在为许久以後才需面对的事情忧虑吗？如果真有上帝，我的忧虑就可以完全抛给上帝了，不就很轻松了吗？
信主的同学说，人是上帝创造的。但因人类背离上帝，人死後只能面对永远的痛苦——地狱。好在上帝怜悯人，为人类预备了一条通向天堂的道路，那就是耶稣基督的救赎。
如果事实如此的话，我就不用迷茫了，我必有绝对的安全感。因为，这世界虽有苦难，将来却可以去天堂，而那是一个没有痛苦、没有眼泪、没有死亡的地方，多令人向往！
信仰吸引我的另一个地方，是它可以改变我的性格弱点。我那样自卑，甚至自闭，我痛恨这一点，可是我无法改变自己。然而从基督徒的见证中，我得知，有许多自卑的人在信仰里改变了，变得开朗、乐观、勇敢。这对於我而言，是实实在在的“福音”——“好消息”！
我非常希望自己能相信上帝。可是我的理性很难接受。
信主的同学问我∶自然界奇妙的规律是哪里来的呢？为何有伦理道德呢？你真的确信这个世界不会有末日吗？┅┅我回答不出。
然而，上帝摸不著，又看不见，我如何知道他存在呢？
我问同学∶如果上帝真的存在，我可以知道吗？她说∶当然可以！因为上帝的灵会与人沟通。
有一天，我在基督徒的聚会中，随著大家一起唱诗歌“Lord, I lift your name on High”（注）时，我脑海里竟然随著歌词，浮现出“主耶稣从天上来到地上，向罪人指示道路；从地上走到十字架上，替我付上了罪债；从十字架下到坟墓里，又从坟墓回到天上”这样一幅幅救恩的图画。
我禁不住落泪了。我问同学，这就是圣灵的感动吗？同学说∶是的！
就这样，我信了主。那是2004年。
为什麽还害怕
我信主之後，人生一下子光明起来——对未来从事何种工作的忧虑离我而去了，我也不再做被追杀的恶梦。而且，拙口笨舌的我，竟有机会坐在类比仲裁庭的律师席上扮演律师，代表“当事人”阐述立场。
然而，当找工作的压力来临的时候，我发现自己仍然很忧虑。更让我困惑的是，身为基督徒的我，在参加辩论赛时，竟紧张得睡不著觉。耶稣说过，不要为明天忧虑。我不是信了耶稣吗？怎麽还会忧虑呢？问题出在哪儿呢？
有一天，有一位长者告诉我:“问题在於你自己。”
“什麽？”
“想想你为什麽在比赛前会睡不好觉？”
“哦，我希望自己表现好一点。而且，如果表现不好，会影响整体的成绩，无法向学校交待┅┅”
“那麽你心中最在意的是什麽呢？”
“好像是别人怎麽看待我。”
长者说∶“这样看来，你心中最在意的，是你的偶像。”什麽是偶像呢？他解释，就是你费尽心思去追求的事物，没有它就没有安全感。圣经上说:“你的财宝在哪里，你的心也在哪里。”（《马太福音》6∶21）又说∶“你要保守你心，胜过保守一切，因为一生的果效，是由心发出。”（《箴言》4∶23）
长者继续说∶“心”中所思、所想、所追求的，就是你的价值观。这价值观将决定你的生命投资方向。当你追求这些而不是上帝时，就产生了种种恶果，比如，忧虑、自卑┅┅
我仔细思考，发现长者这番话，确实点中我的要害。
是的，我为什麽那般紧张，竟至睡不著？是因为我担心自己表现不好，因为我期待自己是完美的。而我并非完美，所以我深深自卑。为何我期待自己完美呢？因为希望自己成为别人关注的中心。似乎只有这样，我才有价值。
自闭呢？也是因为在意他人的看法，害怕自己得不到别人的回应。
对人生的迷茫呢？源於我不懂得生命的真正意义，只期待拥有安逸和令人羡慕的生活、工作、婚姻。然而现实又充满著曲折，於是我对未来产生了惧怕，不知该如何生活。
我想掌控自己的人生，我想得到别人的肯定、羡慕，甚至追随。我渴望安逸的生活┅┅一切都是以“我”为中心。而我的信仰呢？我虽然信了主，但是“动机不纯”，以为上帝是为我服务的，世俗的价值观仍然主导著我的生命。
山谷中的阳光
“明白了自己的问题所在，就对症下药啊！” 那位长者说。
“您能再说明白些吗？”
“你的问题在於你以自己为中心。那麽你现在需要做的事情很明确，就是∶转移你生命的中心。”
“如何转移呢？”
“以上帝为中心，从上帝的眼光，来看你的价值、你的目标。因为上帝才是你生命的主宰┅┅”
这番话如醍醐灌顶，使我醒悟过来。仿佛有阳光照射进幽暗的山谷，我低垂的头慢慢抬了起来。我被这缕阳光吸引著，朝著太阳的方向往前走。在阳光的普照下，我心头的“三座大山”，变成了三道美丽的风景∶
第一道风景∶合乎中道的自我形象
自卑消失了，渐渐浮现出的，是合乎中道的自我形象。我不再需要从别人的肯定中得到价值感，也不再需要成为完美的人，因为，包括我在内的所有人，都是按照上帝的形象与样式创造的。如圣经所说，在上帝眼中，人如他的瞳仁一般宝贵(参《诗篇》17∶8)。面对人类的背叛，他甚至选择牺牲自己，担当了全人类的罪。他在十字架上的爱，就是他赋予人的最高价值。
所以，我没有理由再自卑。
当然，我也并不因此获得“自信”——因为所谓“自信”，就是“相信自己”，仍旧以自己为中心。所以“自信”会随著个人表现和环境而变化。信心只有放在上帝身上，才不至於起伏不定。
我改变了。在工作中，当我因为经验缺乏或不够认真而做错事情时，上帝引导我不再遮掩自己的错误，反而坦然承认自己的不足。
记得有一次，我犯了一个很不应该的错误。我向老板道歉以後，心里也担心，怕老板不原谅我。但是，我随即想到上帝的应许∶人若是坦承自己的罪，就必得到上帝的宽恕，因为上帝是信实、慈爱的。既然上帝已经不计算我的罪了，仍然视我为他的孩子，为何我仍然在意老板是否原谅我呢？想到这，我便释怀，放下过往的失败，迎接工作中新的挑战。
我不再期待自己完美，我重新审视自己。上帝虽然没有赐给我口才，却赐给我耳朵聆听他人的心声，赐给我敏锐的心，能理解别人的挣扎。当我愿意花时间去聆听时，我就完成了上帝造我的目的。
我不再埋怨爸妈没有培养我特别的才艺，反而我感恩自己有一个完整的家庭，有完整的父爱、母爱，以及手足之爱。多才多艺并不能使我更有价值，我只需好好使用上帝赐给我的才能即可。
我不再为身为女孩而自卑。上帝造男造女，使男女有别，各有各的角色与责任。在上帝眼中，男女在地位上是平等的。并且，他为人类设立婚姻，使男女成为一体，繁衍後代。这是上帝美好的设计。
第二道风景∶完全的爱
领略了第一道风景之後，我继续往前行，惊奇地发现了第二道风景——在这里，我体会到了完全的爱，也愿意以完全的爱对待别人。於是，“自闭”开始离我远去了。
以前，我希望自己人缘好，动机是很复杂的，既期望自己得到认同，又期望因此得到别人的帮助。然而，圣经告诉我，各人不要单顾自己的事，也要顾别人，要爱人如己，甚至爱仇敌。
尝到上帝完全的爱後，我便发现自己与人交往的动机改变了，从为自己服务，转成帮助别人。一直“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我，懂得去关注别人的需要。我也因此常常结识到单纯、真诚的朋友。
人人都渴望真诚的友谊，但在这物质至上、利益至上的世界里，有多少人勇於营建真诚的友谊？基督信仰却让我看到，真正的爱是无条件的。上帝是因为我们对他示好，才为我们舍命的吗？不是的。恰恰相反，我们背离他，不以他为上帝，他却为我们付出了自己的生命！
面对如此伟大的爱，我还能沉浸在自我中心里，专顾自己吗？耶稣基督说，你们要彼此相爱。是的，我愿意照著上帝的旨意去付出，我愿意效法上帝，无条件地、不求回报地给予他人。
第三道风景∶清晰的标竿
享受了爱带给我的甜蜜，我更进一步发现了第三道风景，那就是耸立在山顶的“标竿”。
从前，我不知道人生的方向是什麽。而今，我的人生有了明确的方向。我活著不再是为我自己，不再是为了得到众人的肯定，不再是为了腾达、光辉的事业，而是为主耶稣而活。
因此，我不再仿徨。遵行上帝的话语，得到上帝的喜悦，成为我毕生的追求。
我工作不再是为了面包，也不是为了享乐，而是为了传递爱、忠心与良善。
我也有友情，但不再是为了不孤单，而是愿意成为爱的付出者，因为上帝先爱了我。
我将来也会进入婚姻，建立家庭。我会努力成为“贤德的妇人”，并尽心培育敬畏上帝的後代。
我也不再害怕人生出现什麽风浪，因为不论发生什麽事情，有上帝与我同在。
走在阳光那边
一支箭射出去的时候，不论力量多大，如果方向偏了，就注定射不中靶心。同样，当人生的方向产生偏差时，无论多麽努力，人都无法得到幸福和平安。
当我活在以自己为中心的世界时，即使我宣称有了信仰，我仍然活在自卑、自闭与迷茫的阴影中。但当我选择面向太阳，走在有阳光的那一边，也就是以上帝为中心时，我就摆脱了阴影。就如圣经所说∶“那光是真光，照亮一切生在世上的人。”（《约翰福音》1∶9）
我不再质疑自己的价值，因为上帝赋予了我贵重的价值；我不再封闭自己，因为上帝以他完全的爱充满了我，我也乐意将这爱与人分享；我不再迷茫，因为敬畏上帝就是我的人生方向，而我的归处也好得无比┅┅
走在有阳光的那一边，就不活在阴影中！
本文转载自《生命河》。
注:
英文歌词为∶ You came from heaven to earth to show the wayfrom the earth to the cross, my debt to pay from the cross to the grave, from the grave to the sky Lord, I lift your name on High.
作者在厦门从事法律事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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