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雏的心

护雏的心

 

 

文/风间

 

这件事发生在我10岁那年的夏天。

 

抓住一只小小鸟

 

7月流火，热似蒸笼。在一个让人昏昏欲睡的午后，我和表弟正在屋内玩耍。忽然，一声惊雷响过，连日来郁蒸的闷热终于找到了出口，倾盆大雨转瞬间从暗沉的天空砸落下来。之前，空气中弥漫的那股无可逃避的压力，还有那让人全身都压抑的感觉瞬间得到了缓解。风和着大雨，一扫夏日的难耐，为人们带来丝丝清凉。

我和表弟凑到窗前，看路人仓皇躲避，看小树迎风扭摆，看这被大雨笼罩的世界。突然，表弟眼睛一亮，向我做了一个“不要出声”的手势。顺着他的目光，我看到在外侧的窗沿上竟然站着一只小鸟！很小的一只，应该是麻雀，正蜷缩在窗沿上，不动也不叫，腿短短的，翅膀也好像没长全的样子，它趴在那里，看起来就像一个肉球！

估计它是被这突然袭来的暴雨逼得无路可走，才落脚于此的吧。

表弟弓着身子，微微前倾，蹑手蹑脚地推开了玻璃窗，悄悄打开一条小缝，然后再缓缓地伸出右手，陡然一个前扑，一把抓住了这只落单的小麻雀。

我和表弟都高兴得跳了起来！在城市里长大的我们，几乎没有抓鸟的机会。我轻轻地接过小鸟，看见小家伙可爱极了！它的身体毛茸茸的，羽毛很软，一副小巧玲珑的模样，我的小手几乎可以包住它整个儿身体……

 

一次次撞向玻璃窗

 

正在我们好奇地端详着这只小鸟的时候，窗外忽然传来了“砰”地一声响，接着又是“砰”地一下，又“砰”地一下……起初，我们以为是风，后来竟看到有什么黑乎乎的东西砸在了玻璃窗上。

我想，也许是邻居家爱恶作剧的小孩用泥砂砸我家的窗户，但我家在三楼，风雨这么大，不可能有小孩子砸得这么响。但那“砰、砰、砰”的声音越来越大，震得整个窗棂开始发颤。我害怕了，喊妈妈来帮忙。

妈妈应声而来，一看就明白了。她说：“赶紧把小鸟放了，鸟妈妈来找它的孩子啦！”

“真的？！”我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很是疑惑。在妈妈的指点下，我仔细一看，那团砸向窗子的黑乎乎的东西竟然是一只鸟，一只成年体型的麻雀！因为它的孩子在窗里，它竟用自己的血肉之躯，一次又一次地撞向人类制作的坚固的玻璃窗。每撞一次，它便冲回暴雨中，在豆大的雨点中抖抖翅膀，又再次加速冲过来……我和表弟被这一场景震慑了，忙不迭地把小麻雀放了出去。

小麻雀重获自由，一下子投入风雨中，仿佛才意识到刚才的险境。它娇弱的身躯在愤怒的暴雨的重压下，显得更弱小了。它飞得颤颤巍巍的，拼命地搧动两片小翅膀，却几次三番地向下跌。

但是，就在小麻雀往下跌的时候，那只大麻雀也跟着下降，在它周围上下左右处飞翔，像是在鼓励它，准备随时接住它，又像是在向小麻雀示范如何飞翔。等小麻雀好不容易挣扎着飞起来的时候，大麻雀则会比较固定地飞在它的斜上方，仿佛这样就能减少雨点落在小麻雀身上似的……

我和表弟一直目送着这对在暴风雨中飞翔的麻雀母子，直至它们完全消失。

 

我们如迷失的小鸟

 

这件事我一直记得，我惊叹于大自然里竟有这样的爱，还有那一声一声的“砰砰砰”。

直到很久之后，我才体会到，这其中包含了多少爱与牺牲，就像先知所言：“雀鸟怎样搧翅覆雏，万军之耶和华也要照样保护耶路撒冷，他必保护拯救，要越门保守。”（《以赛亚书》31:5）感谢上帝，在我还不认识他的时候，他就让我看到雀鸟怎样搧翅覆雏，而我幼小的心灵又得到了怎样的震撼！

我们就如那迷失的小鸟，软弱无力，被人生的暴风雨逼进角落无法动弹，有危险靠近而不自知，陷入网罗而无法自救，但是我们在天上的父，牺牲了他的爱子，赎回了我们，又将我们保护在他的翅膀荫下。我们遭遇的风雨、苦难与试炼，有哪一样不是耶稣早就承受、经历过的呢？而在这过程中，上帝始终站在一旁，与我们一同受苦难（参见《以赛亚书》63:9）；并为我们遮风挡雨，背我们在两翼之上（参《申命记》32:11），在四周环绕我们，看顾我们，保护我们如眼中的瞳仁（参《申命记》32:10）。

庄子说：“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逍遥游》）意思是大鸟的背，真不知长到几千里；当它奋起而飞的时候，那展开的双翅就像天边的云。但天父上帝的大能岂止于几千里，他的膀臂又何止像垂天之云呢？他的护雏之心，护雏之力，世间真是无物可比。愿我们每个人都能体会到天父这颗舍己的护雏之心！

 

作者现居成都，自由职业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