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李捷
越绕越糊涂
初到教会,冷不防有人问我:“你为什么活着?”“嗨,光顾活着啦,还没来得及想呢!”
玩笑归玩笑,被人家一问,这个问题就一下进到心里,赶都赶不走。不会沉思的我暗自琢磨,为共产主义?为资本主义?或是只为了自己,或者干脆说,只是因为爸爸妈妈生了我?
的确,我从来都没有问过自己“为什么活”,因为好像有没有意义还不是都一样,每天就这么活着啦!可有的时候,一闲下来,我便进入灵魂里面那死一般的静寂和黑暗,再加上身边“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为寻求解脱不停地“寻寻觅觅”。心里老想着自己做错的那许多事、说错的那许多话,负罪感令我窒息,真有活得没意思的感觉。偶尔也借上“三杯两盏淡酒”,只是不知是为驱寒还是消愁?
恋爱也轰轰烈烈地谈了,婚也热热闹闹地结了,蜜月也甜甜蜜蜜地度了,孩子也郑重其事地生了,可总是想着,怎么才能活出点儿又动人又高尚的生活真情趣,就像电影里、书里让人感动得鼻涕眼泪一大把的那种。不然,就这样心不甘情不愿地、平平淡淡麻木不仁地活到老吗?
再后来,有人告诉我,所谓人活着的意义,就是我们为它活、为它死,而又依靠它的那个“东西”,也就是为它做牛做马、当奴隶的那个“东西”,也就是信仰。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那不就是钱吗?
这似乎、也许、可能、大概、好像,就是人对自身存在的意义和价值的追求?转念一想,我这人虽浅薄,但如果说我的信仰就是为钱死、为钱活的话,那我还不至于糊涂到引以为豪的地步。
不过,我会不知不觉地用诸如上了多么有名的大学、得了多少个学位、挣了多少钱、出了多大的名……这些来衡量自己或其他人存在的价值。似乎是这种“存在的价值”越高,活着就越有意义。为了实现这个价值,不仅自己拼命努力,还如此教育下一代。说白了,上好大学也好,进大公司也好,都是为了钱。
有钱能使鬼推磨也好,有钱能使磨推鬼也好,反正,有钱才能买我想要的一切,有钱才能活得开开心心,有钱才能到世界各地游山玩水……虽说我还不至于为了钱抛头颅洒热血,却也可以说是披星戴月、废寝忘食啦!
自认不属于那种有钱就一定变坏的人,也不属于变坏就一定有钱的人。也知道无论我多么爱钱,钱也不会爱我。但是我仍然觉得,“钱不是万能的,但没有钱却是万万不能的”,此话不无道理。
唉,这么一来,其实有钱没劲,没钱也没劲。为了这个有没有都没劲的钱而活没劲,又为了这个有没有都没劲的钱而死就更没劲。什么价值呀、意义呀、信仰呀,在脑子里越绕越糊涂。正所谓剪不断理还乱的超级烦恼。
但有一点我知道,对我自身存在的意义,是基于我自己的判断。那么,怎样判断我活着的意义究竟是什么呢?我不知道,且人也众说纷云。
断腿的椅子
有话远说。在国内,由于重名重姓的人太多,有聪明的父母给孩子起名为“昊能”。有得此启示者,便为其子起名以“昊才”,更有前仆后继者启用“昊用”。“无能”也好,“无才”也罢,或出于谦卑为怀,或出于别出心裁,却可以肯定,绝非父母真意。
再近说。我虽不知道人的存在意义,却知道人造的每一个东西、人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有原因和意义。如衣服、鞋、桌椅、房子,它们是被人所创造的,并由人在创造以先就赋予它存在的意义。就从古到今,恐怕没有一个正常的人,会造一个东西,就是为了“无用”。不仅如此,衣服为人蔽体、保暖,鞋子为人走路,桌椅为人在上写字、吃饭等,房子为人挡风遮雨,如果衣服鞋子破了、桌椅的腿断了,房子破旧快倒塌了,对于它的创造者──人来说,其存在的意义就消失了。也就是说,衣服、鞋子、桌椅、房子是人所造,为人“生”,为人“死”,为人做奴隶,它们无可选择地被人使用,也无可选择地被人抛弃或毁灭。它们没有自由意志。
假如说,我制作了一把椅子,为要坐在它的上面。如果它也像人那样有自由意志,就是不让我坐,我岂不是要气死了?不要说它根本没有自由意志,不可能不让我坐,就算它只是断了一条腿,我也会把它当柴火烧掉。然后再做一把新的,最好是带电脑按摩的椅子,想怎么坐就怎么坐。
椅子没有自由意志和生命,因而从不追求自身存在的意义。那么,人呢?人为什么总是无休止地追求自身存在的意义,甚至因而产生了众说纷云的哲学?
如果我的生命是像进化论中所论述的那样,是在漫长岁月中因自然选择而产生,我的生命就应该是没有意义的了。那结果就是,一是我会为了这个没有意义的生命觉得悲哀,这正如哈佛大学毕业的博士生会因哈佛自豪一般地自然。二是既然这个生命不是基于一个有意义的创造,我自然不必为谁活,更不必为谁死,也不必成为谁的奴仆。亦或是,我愿意为谁活就为谁活,我愿意为谁死就为谁死,我愿意当谁的奴仆就当谁的奴仆。再不就是,像拿破仑、希特勒、毛泽东那样做王。
奇怪的是,现实中没有这样的自由,我不是成为人(如:恋人)的奴隶,就是成为金钱的奴隶,私欲的奴隶、权力的奴隶。想不出我那与生俱来的奴性是来自何方?即使拿破仑、希特勒、毛泽东,也都奴役于王位的权柄。人,没有敬畏、不受奴役就惶惶不可终日。
活着为了谁
于是,我就反过来想,如果我真的是上帝所造的话,被上帝创造的我肯定是有意义的。那我必须赶快知道上帝造我的意义,然后就照着目的,战战兢兢、认认真真、明明白白地活,免得我得罪上帝。
好好的安安静静地想一想,我就有些害怕。如果真的有上帝,那我活着就应该是为了上帝。可我以前从未为他活过一天。而且,我不知道什么是上帝所喜悦的,什么是上帝所厌恶的。如果我曾经得罪过上帝,他赦免我、饶恕我,那还算幸运;否则,我可是活在一种很危险状况之中。同时我也很清楚,轻易的、错误的判断我活着的意义,将落得断了腿的椅子的下场。
我一直是金钱的奴隶、美食的奴隶、时装的奴隶、虚荣的奴隶、自私的奴隶,而这无底的欲望把我引向无边的黑暗。我没有一天仰望过在我之上、创造我的那位上帝,没有一天为上帝而活的。
但上帝并不因为我贪爱世俗就不爱我。神对我说:“孩子,你不爱我,我知道;你爱我,我也知道;无论你是否爱我,我都爱你,我要你来认识我。”他既赐自由意志给我,就允我自由行事,这并不是他不能像人那样,将断腿的椅子毁灭,而是他充满了恩典,充满了爱,又有赦罪的权柄──这个权柄还大到能使死人复活。他的权柄是全备的,就好比魔鬼不能使我进天堂,上帝却能让我进天堂,也能让我下地狱。
唐崇荣牧师说:“非生命不能明白真理,而非所有的生命都明白真理。能明白生命的真理的生命,高过不能明白真理的生命。”
既然错误的信仰认知,会违背创造者原来的美意,“识时务者为俊杰”,就让我快回过头来寻求创造者,及创造者赋予人的意义吧!只有活出了这个意义,人才能得安息。更何况耶稣,给无边黑暗中的我带来了光明,告诉我:“我就是道路、真理、生命,若不藉着我,没有人能到父那里去。”
我终于明白,我为什么活?我为赋予我生命的同时,又赋予我生命意义的真理而活,并愿藉“道路、真理、生命”直步天国。路窄门小,但,有我。
作者来自北京,现居日本。
发表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