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瓦麦琪
一哭再哭
成人之后,我曾两次放声大哭。
第一次是在1999年1月1日,我与先生婚礼的前一天,那时我父母来参加我的婚礼。那日中午,教会主日学老师请我们去吃饭。先生的厢式小卡车只可坐两到三人。于是先生坐驾驶座,妈妈坐前座,我和爸爸爬入卡车的后车厢里盘膝而坐。因为那天有些事没有交接好,我的内心非常自责。又受了父母的一些误会与教训,居然后车厢里哇哇大哭出来。
我一直很羡慕可以大哭、大笑潇洒人生的人,那一次自己却很不潇洒。至于六十多岁的爸爸盘膝坐听女儿如此大哭是什么心情,我就不得而知了。次日出了嫁,父母也回去了,直至今日都没有再见到。那时,我信主刚一年多。
等到信主快有两年之时,我第二次放声大哭。那是在1999年9月10日,星期五的晚上。我往国内给父母打电话,不知不觉又开始劝父母信耶稣。妈妈不理解我的信仰,忽然因为担心女儿误入了岐途信“迷”了,开始了教训和否定。又是轮到父亲拿着话筒之时,我在这边再次禁止不住,放声痛哭。过了良久,才勉强挂掉了电话。至于父亲再次听到成年已成家的女儿这样大哭是什么心情,我就又不得而知了。
泪如河流
当时流泪得像河一样,经先生安慰好了一些。然而先生听不懂中文,我的英文又有限,怎么能够去翻译这一个多小时的电话,又如何解释得清楚我的痛呢?但是无论如何得了些安慰,因为不是独自一人承受痛苦。
电话挂了许多,妈妈讲过的话却仍不住从心底浮起。伤口一下一下又被碰到,泪一缕一缕又流出来。虽然次日无上课的压力,毕竟已过了午夜,这样下去不是回事儿。于是强做笑容,表示先生的安慰已经见效,让先生放心。自己则去洗手间洗一把脸,心想清新热切的流水或可冲去心底的痛吧。
一打开水龙头,就又哭了起来。当着人哭总有些羞愧,即使是自己的先生。如今有流水声音的遮挡,倒可以真正痛哭了。泼水到脸上,一次,两次,旧的泪痕洗去,新的热泪又涌出来。慢慢劝着自己停泪,下意识里却仍重温电话中的细节,实在是身不由己。
无论如何,热水的安抚还是见了些效。下决心不再自怜,用毛巾狠狠地擦干了脸。刚讲了一个多小时的电话,加上大哭时血液奔流、浑身冒汗,实在有上厕所的必要。可是不过一两分钟,热泪又流了出来,因为不知不觉中又陷入了回忆。用完抽水马桶,回过身去洗脸池再次洗脸。就在这一霎间,神迹出现,我的生命从此不同。
浴室奇遇
这是我和先生婚后搬入的公寓。从1月2日至9月10日,每日至少用洗手间三四次,这八个月里已有近千次。但是偏偏是在这一天,在这一个刹那,在我热泪纵横、视线模糊之际,我面前这经过近千次的洗脸池边的白墙上,一个半厘米乘一厘米的十字架,猛地打入了我的底。它明亮洁白,美丽非凡。
我整个人被定格了。十字架,一枚十字架,主耶稣的十字架──哦,我的主,我的神!一时间心潮汹涌澎湃,惊喜交加。我在洗脸之时确实呼过主耶稣的名字,但当主耶稣真的回应了我时,我茫然无备,张口结舌。
我在脑中拼命回想圣经中的金句,除“若有人要跟从我,就当舍己,背起他的十字架,来跟从我”(《马太福音》16:24)之外,又有特别的一句停在心里:为神的缘故“受逼迫的人有福了!”(《马太福音》5:10)
受逼迫?我哪里为主的缘故受过逼迫呢?没有!这样痛,不过是误会所致。妈妈误会我的信仰,我是欲辩不能,心里也知道辩不过她。再加上私心重,满以为打国际长途一个多小时,又是在这样的大深夜里──没有功劳还没有苦劳么,却被误会,心里又气又伤心又无奈,才任凭妈妈讲下去,傻傻地张着耳朵句句入心,自己让自己受伤罢了。
这根本不算受逼迫──但是主竟然已经认可。无论我劝父母的方式有多鲁莽,无论我在沟通时有多笨拙,无论我有多么自以为义,主深知我的心与我的软弱。他垂听并应允了我有口无心的祷告。我面对神哑然,我面对神惊喜无比。
那十字架不过是一面白墙上的随意图形罢了。主却开了我的眼睛,使我在需要他的时候,直接得到了来自天上的安慰。
新的眼泪流下来,心里明白,神已经抹去了我心底的伤害。我自以为义的眼泪转眼间成为历史,如今心底如泉,满溢的唯有感恩、狂喜与敬畏。
伸手盖住那枚十字架,热泪涌流,哽咽难忍。刚才哭得内心冰冷,如今哭得春雨般的滋润、夏日般的温暖。看看小手指指甲盖──那十字架不过如此大小。若不是神,我在这里再住八个月、八年、八十年,也未必能在刹那之间看到。那枚十字架在那里不知有多久了,只因我所信靠的神,可以“让万事互相效力,让爱神的人得益处”,他就在最适当的时候,用这个小小的图形彻底地医治我的伤痛。
那枚十字架小而平凡,我每次得找才能看见。然而这几年来,我并没有经常去找,更多的时候都已忘记了它的存在。由此可见人忘性之大,即使有奇异恩典临到,也不过是震惊喜悦一时。我虽日日活在主爱中,却没有恒久感恩。
如今我们快离开这居住了三年的小屋了。这枚奇妙十架我已刻在心底。我已知神爱我,且是无所不在。
作者来自北京,现在德州书科市读书。
发表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