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顶上的火葬场

 

当我几近顶峰时,实在等不及了,便大声问:“上面到底是什么地方?”

 

 

 

文/周可灼

 

 

 

花花绿绿的波浪

 

花样的年华,筑着彩虹梦,梦要随着心想事成。读上向往科系,嫁了个合乎自己心意,用尺打量过的有模有样的先生。婚后购屋,从公寓迁至大厦,再换成独门独院。儿女是圆个“好”字(一女一子凑成“好”),且先生女后生子,属最理想的先开花后结果。

八0年代台湾经济起飞,股票指标节节攀高,我整个心灵荡漾着花花绿绿的波浪,真是美极了。先生也与六位精英成立“七贤出版社”,把握契机,上市一部书籍“股市必胜术”,还真叫好叫座,抢购一空。

当股票指数冲破一万二千沸点时,我辞去图书馆工作,全身投入,着实风光也疯狂一时。一天午后迈出证券交易所,心血来潮直奔钟表行,花费将近八十万台币,买了两只金光闪闪劳力士十二颗钻满天星手表。

 

 

天旋地转倾刻间

 

先生任职于台湾新闻界,手中的一只笔既快准又锋利,更是敬业,工作起来更是拚得没话说。我们的第一个孩子诞生,是在国定假日元旦,他勤守工作岗位,竟没空挡抽身。身体也无暇顾及,公司给员工一年一度的例行体检,从未享用,连最基本的量血压也忽略。

一次量血压,他的高、低血压竟高达二百九十与一百七十。病来如排山倒海,伴着救护车载他呼啸而去时的笛声划破长空,我的整个人沉入谷底。幸而慈爱的上帝怜悯他。历经二十二天,转换三间医院抢救,终于拨云见日,起死回生。我们全家满心感恩喜乐。

 

 

山顶上面有什么?

 

不久,我做了一个梦,梦境中清晰呈现,有两座高耸的斜山并列。这两座山很特殊,不是由土石堆成,而是由两道穿梭的流沙构成。两旁络绎不绝的人奋勇登山,我也置身其中。

梦中感受是那么的真实,像要夺标般竭力向上爬。流沙软而又滑,实在不易掌控,好不辛苦每攀登几步就会往下溜。当我几近顶峰时,实在等不及了,便大声问:“上面到底是什么地方?”只听上面有一浑厚男性的声音很清楚地回答:“你不知道吗?就是火葬场。”“火葬场”这三个字真令人毛骨悚然,我顿时整个人直坠地面。

噩梦终于醒了,摸摸额头淌流的冷汗,思前想后,这个怪梦意味着什么呢?我喃喃自语:“火葬场烧的不是已死的人吗?为什么活人也争着往上爬呢?难道血肉之躯不惧痛,不怕烧成灰烬吗?”活人争先恐后勇敢进火窟,如同世人追名逐利,不去思考身后灵魂归何处,岂不等于自取死路吗?

 

 

迄今已是十四年

 

从此,我的价值改变了,我开始更多地定睛于神,而神也行神迹中的神迹、超自然的神迹,把不可能存活的生命替我留下来。至今,先生已陪我多度过了十四个寒暑,虽然手上戴的已不是当年我买的钻石金表,因他的手腕早已不胜金表的负荷,让女儿孝心买的轻便型套表取代。

日常生活中神所许给的允诺一一兑现,不单如此,他还赐下百合花串连的礼物,恩准我进入神学院。刹那间仿佛已看到殿堂远景的灿烂曙光,如同触摸到了银网子中的金苹果,与十架生命冠冕上剔透的宝石,这本是我未来盼望天堂的缩影。

 

 

作者现住美国北加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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