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列车驶过四十

 

 

 

 

文／林月娇

 

 

 

有人形容生命如列车，一路通向死亡终点站。当年，我曾欣然接受这种悲剧性的思想意识，及至认识到自己所信的那一位后，对生命终极目标全然改观。

 

 

南柯一梦的人生

 

每半年一次的牙齿检查、清洗保养以及每年体检、抽血、子宫颈抹片等医疗检查，在近日一并完成。由于家庭病史里有中风、心脏病、高血压、直肠肿瘤等记录，家兄又曾患末期癌症，母亲也患过皮肤癌等，医师交待今后要扩大体验范围。平日虽注重低胆固醇饮食，检验报告数字仍偏高的我，由于遗传基因使然，更是“坏的（胆固醇）比好的多”。

今天从诊所走出，强烈地意识到身为活人的悲哀。现代人有的是先进的医疗科技，同时，每天从报纸杂志上就可看到各式各样的健保常识、驱疾密方；坊间超市到处充斥着维他命丸、健康保养品；鳞次栉比的健身俱乐部，有氧减肥、练肌强身，琳琅满目，应有尽有。如此丰裕的生活空间，谁都想长生不老、青春永驻。

然而，当生命的列车驶过四十大关后，窗外的蓝天白云、林间的鸟语花香似乎都已成了过眼云烟、南柯一梦。况且，等在前头的是人老珠黄、眼花齿摇。人们延续了生命的长度，却留不住青春的脚步；塑成了眼前的丰胸柳腰，却掩不住豪饮暴食后的臃肿赘肉。当年少体健时，身子就算在横冲直撞时稍有损伤，但强壮的再生力使人丝毫不减前进时的豪情壮志。但如今处在身体外部轮松齿锈、内部渐趋朽坏并且马达还出奇不意地嘎嘎作响，不禁撩起我内心对生命无常的感慨。

 

 

苦难重重的旅栈

 

夜深人静时，我习惯性地下床探视孩子们。当我拾起被踢落一旁的被子时，“妈咪！带我去，我也要去。”儿子伟立闭着眼又在说梦话。这孩子，平日话多，连梦话也多。在玩得过火后的夜里，全家人常被他嘹亮的梦语吵醒。我赶过去拍拍他，“伟立，嘘！小声一点，爹地、哥哥、姐姐都在睡觉。”小人儿睡眼惺忪，不知自己曾开口说话，反而一股脑儿地翻过身喃喃地交待妈咪：“我在睡觉，不要吵我。”这小子闭着眼睛说亮话，实在叫人又好笑又好气。

昨晚，餐后，一家五口在起居室里排排坐、吃水果。老公突然嚷道：“咦！伟立的后脑下方长出一粒异样肿物，你知道吗？”这时小儿子正端坐在爹地腿上。我想起前几天在他脑部右后方发现的一粒肿物，约有豌豆大小。“不是前几天那一粒，是长在中间，而且更明显。”老公激动地说。我走近后以食指探寻，果真有一弹珠大小之软骨长在脊髓边。“明早预约，让医生检查一下。”老公交待着。睡前祷告，老公在儿子房中久久未出。

由于今夜怀着对生命不同的感受，孩子一句叫人摸不着原意的话，却一直在我心里回旋荡漾。“孩子，妈咪一定带你去。”我紧紧地抱着他。

 

 

永恒丰盛的生命

 

我因而思考生命的意义，只见人们赤裸裸地来到人间，两手空空地离开世界。无论你皮夹装了多少现金、银行存有多少资产；数不尽的股票、债券；道不尽的名誉头衔……却带不走一丝一毫！世事无常，生命好似波涛浪花，一波涌起一波停息。人们喜爱在名利地位中打滚翻腾，在蝇营狗茍中钻营积攒。然而，当下一波浪潮涌来时，你我都不经意地被推往前去。时间从不与人协谈商议。一代代的人、一波波的浪花，最后全被挤入坟茔野地里去。这样的悲调、这样的苍凉，怎一个哀字可以了得。

当深陷低谷幽境的灵魂在寂静漆黑的夜里，抬头仰望那位肉眼望不见、双手摸不着的生命主宰时，我的心灵蓦然得着释放，忧愁豁然转为喜乐，悲情顿时转为盼望。我忆起了圣经中一句熟稔的话语：“儿女是耶和华所赐的产业，所怀的胎是他所给的赏赐。”（《诗》127:3）是啊！我何等荣幸，拥有二男一女作为产业可以教导管理。我赫然发现生命的定律：人活在世上，结局全然相同。若要深究，只不过你我生命长短不一罢了。在这长短不一的旅途中，如何过一个有意义的人生，那才是我们应当关注思考的。

我不知前面的道路如何？明日访医将带回何样的讯息？但是，我清楚知道，我要紧抓住上帝应许，与主同行。那么，我的生命列车不是开向死亡，乃是奔向永生！

 

 

作者现居美国弗吉尼亚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