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晨露
我的母亲，在文革中因不堪项上挂破鞋游街的屈辱，上吊自尽；父亲，因遭毒打，至今仍病痛满身。我下乡插队养蠢，遭农民污辱；我唯一的盼望—－我那即将成年的女儿，却在一个夏天的晚上，就在我的面前，从楼梯失足落下，送医不治而死。我远走美国，两年后又惊闻我的外祖母，在北京市的强行拆房搬迁中，因为再度看到穿军大衣、态度蛮横的人，触动了对往事的恐惧记忆，突然变成了老年痴呆症患者，连亲人都不认得了。
我只要活着一天，我就不能忘记这些痛苦。倘若真的有上帝，我一家做错了什么，他竟要给我们这么多的惩罚、这么多的苦难？我一辈子看到的，都是好人受苦、坏人享福。这样不公平的上帝，我为什么要信他？
美国 齐阿姨
亲爱的齐阿姨：
看到您的经历，我落泪了。记得《海外校园》第7期上登过马利的一篇文章《天问》。作者在文章中仰天长问：世道为什么这样不公平？正义在哪里？如果真的有这么一个上帝，充满了爱且又无所不能，那么他为什么创造这么一个罪恶苦难的世界？他为什么不制止罪恶和苦难？“这个神要不就是根本不仁爱，要不就是对苦难无能为力，二者必居其一，或者更糟，二者皆有！”
苦难是上帝创造的吗？
马利在文章中回答了自己的问题。她讲了这样一个故事：一个基督徒，在失去了双腿和一只手臂、一只眼睛之后，仍在医院里向周围的人传福音。有人奇怪地问他：“你的神给你那么多苦难，你还信？”那位基督徒安静地回答：“我的神没有给我苦难。苦难是人造成的。”
确实，当我们检视这些苦难时会发现，这些苦难，并不是上帝给的。回想一下您所经历的苦难，我们可以看出，其中大部分，是人制造的。
不是吗？文革是中国人集体犯罪，屠杀犹太人是德意志人集体犯罪，第一次、第二次世界大战，则是地球上的数个国家民族联合犯罪……人类集体做恶便集体受苦，即使其中还有许多无辜的人。因为人类是一个共同体，每个人都不得不承担他人行为的后果。
罪恶造成苦难，错误和疏失造成苦难。一个人醉酒驾车，受害的可能是另一个无辜的家庭。二十世纪发达国家排放的工业废气，可以在二十一世纪时破坏臭氧层，使得发展中国家的人民罹患皮肤癌……倘若人类可以凭此去控诉上帝，我相信上帝有更充分的理由指责人类：人啊，你们为什么胡作非为把我创造的美丽地球糟踏成这个样子呢？
上帝为什么不阻止苦难？
我听到有人问：就算上帝没有制造苦难，起码也可以出手阻止苦难吧。为什么他就忍心袖手旁观，以致于人们要发出质疑：“上帝啊，你在哪里？”
我也听到人们回答：因为时机未到；因为上帝要锻炼人；因为上帝要藉此给人祝福……这些无疑都可能是对的。然而，有些苦难是如此的深重，对在受苦中的人，无法从理性上提供圆满的答案。这时，我们不能不承认：苦难是奥秘。
苦难是奥秘，是我们人类不能掌握、很多时候甚至不能理解的奥秘。人只能理解经验范畴内的东西，而苦难本身的意义可能是超越这个范畴的。一根尺子能度量宇宙吗？一个有限的人能理解万事万物吗？
所以，不要问“为什么”！当那种灾难降临的时候，与其强索答案，不如换一种问法。成熟的基督徒从神得勇气去改变力所能及的，得理智去接受力所不及的，也得智慧去区分这两者。
更重要的是在苦难里心存盼望，基督徒在耶稣的经历里看到了人类苦难的顶点，又从他的复活里，看到了苦难和死亡最终是可以战胜的。所以，当苦难笼罩一切的时候，他们选择了牵住上帝的手，得到勇气和能力，共同穿越重重的苦难，并且相信，终有一天，这些毫无意义的、不公平的苦难再也不会发生。
这就是信仰的力量。信仰不是用来解释苦难的，是用来承载苦难的。这也就是圣经不在《约伯记》中回答“为什么有苦难”的原因－—但受苦却给了人们超越苦难的勇气，更把人的目光聚焦到这一切奥秘的源头—－神本身，使人们发出更高智慧的提问：“神啊，你是谁？你和我有什么关系？”
齐阿姨，人生确实有眼泪，有伤害，有痛苦；但是，还是值得活下去，因为有爱，有盼望，有恩典。这也就是耶稣所说，你们在世有苦难，在我里面有平安。
建议阅读书目：
＊马有藻着，《揭开痛苦的面纱－－约伯记诠释》，华训。
＊马利着，《天问》，海外校园杂志，简体字小册。
＊唐佑之着，《苦难神学》，卓越书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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