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张斌
从很小的时候，我就养成一个习惯，常喜欢在夜深人静时仰观满天星斗。最初的时候，是妈妈在熄灯以后，透过老式砖房上的一个小小的天窗，教我数星星。以后的几年，我每天晚上都是盯着天窗外的星星，听着妈妈的故事，渐渐地进入梦乡。那时候看到弯月如钩、满天繁星，会很高兴，月朗星稀时就问妈妈：“星星躲到哪里去了？”妈妈告诉我：“月亮大了，星星就少了。”这样问了几次，我就不再多问。常常睁大眼睛盯着月亮，心中琢磨为什么月亮大了，星星就躲起来了。
这样的疑问一直持续到中学。当我明白其中的道理之后，我已经有了夜观星辰的习惯。每天睡前总要站到天井里观察，月圆月缺，星移斗转，也常常在有兴致时独自陶醉，风雅一番。也许是看多了的缘故，对星、对月亮有了一些心得。月芽如镰时，满天繁星闪烁，与地上万家灯火相辉相映，生机勃勃；月圆如盘时，月光如水泄地，几点星光点缀夜空，地上万物皆明暗分明，错落有致，安详而又宁静；夏夜的月光洒在身上像沙；冬夜的月光洒在身上是霜；春夜的月光洒在身上是温柔的风；秋夜的月光洒在身上是清凉的水丝。夜深人静，万籁俱寂时，独自品味月和星光的韵味，仔细倾听夜风的低语，毫无顾忌地挥洒心意，满怀憧憬地把一个又一个梦想变成一颗颗心星镶嵌在无边的夜空里。
大学毕业时，豪情万丈，踌躇满志地随着热潮渡过太平洋到美国寻梦。本以为“美国月亮”会亮些，“美国星星”会多些，不料每天读书、打工，疲惫不堪地倒头便睡，多年夜观星月的习惯竟渐渐被挤出了我的生活，观察星星竟成为难得的奢侈。终于有一天想重圆旧梦时，才发觉自己以前在夜空里编织的许多幻梦，早已和“美国梦”一样，随风而去。刹时间，觉得月亮和星星都背叛了自己，于是在郁闷不平中写下这样的字句：
满天的星是夜的眼，寂寞难耐的是生命荒原。
月亮不再美好，星星不再是朋友，自己只是一个寂寞的夜行者，一个不知所终的漂泊者，在用自己微不足道的生命去抵抗，去挣扎。于是我不再看星星。偶然看到满天星斗，多一颗少一颗毫无差别，心中总是不经意地想起一本书，叫做《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这本书很早以前读过，没有理解，现在理解得不敢再读。
95年夏季，因要赶着考会计师考试，我阴错阳差地跟着本科生上了一节课，认识熟悉了一个女孩，也就是我现在的女朋友。她是虔诚的基督徒。抱着去交朋友、玩玩的心理，我应她之邀去团契。第一印象就是团契里的兄弟姐妹很热心。也许是我性格的缘故，我一方面觉得圣经上说的很有道理，一方面又常常提出一些比较尖锐的问题。他们很难或不知怎样回答，所以有些兄弟姐妹认为我属于冥顽不化、动机不纯之类。
我第一次受到感动是教会的一次见证会。主讲人是一位盲人，他靠神给他的信心战胜寂寞，学习音乐，顽强地生活。我被他不幸的遭遇所动，也被他坚定的信心感染，更被神所给他的平安和喜乐所震撼。那天晚上回家，仰望满天繁星，第一次虔诚地祷告：“神啊，请带领我，在我的生活中显示你的存在。我需要心灵朋友，我需要坚强的信心。”祷告过后觉得心里很平安，那一夜我睡得很香很甜。第二天，和女朋友通电话时，我主动要求跟她一起读圣经，她很高兴。以后我们就常常在电话里一起读圣经。不知不觉间，发觉自己行动、做事、思想，常常会引用圣经来安慰、指导自己，特别是动怒、丧气的时候。也渐渐养成了祷告的习惯，把自己的一切交托给神，过平安喜乐的生活。
之后不久，我决志做了基督徒。感恩节团契聚会，我破天荒自愿地把信主的经历讲了出来。分享中我提到《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的感受。后来团契辅导对我说：“人的生命在神眼里是很宝贵的。”这句话让我沉思良久。夜晚回家，站在阳台上，举头望去，繁星闪烁。伫立良久，渐渐醒悟：生命宝贵，一个人就是一颗星。只要大家都发光，才会星光灿烂。
不知不觉间，决志信主已经六个月了，学业也已基本结束，准备找工作。昨夜雷雨之后，我站在清凉爽人的微风里看星星。被雨洗过的天空格外清新，星星似乎比往常亮。他们闪烁不停，仿佛在问候我。我告诉他们我很好，虽然以后还会有很多挫折，但我心中并不惊慌。不管我到哪里，神都会看顾我，赐给我意外的平安。
作者毕业于南京大学，后赴美获休斯顿大学会计硕士。
发表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