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节,你回家吗?

从始祖亚当犯罪开始,人类就注定了一场漂泊,然而那对归家的渴盼,上帝早已放在了我们的心里。

 

 

 

文/阿铮

 

 

 

题记

 

每到节日,在异乡打拼的年轻人,脚步就自然指向了家的方向。尽管要面对旅途的疲惫和种种不便,但想到家中那张开的双臂和渴盼的眼神,他们还是勇敢地踏上了归途。

对于家,他们有着各自的甜蜜和负担,个中也杂揉着他们对于生活的不同体味。

 

 

新媳妇,过年“愁”

(被访者:佳蔚,女,1985年出生,咨询行业。)

 

去年,我和老公在北京登记结婚。他家在山东枣庄,我家在东北,中国最早迎接太阳的地方。我们在北京相遇相爱,安了家,也把两个原本遥远的家庭联系在了一起。

因为工作和路途的原因,基本上我们只有春节的时候能回家。我特别感谢婆家和娘家,他们对于我们春节回哪里都不强求、不挑理。婆家还主动建议一年回婆家,一年回娘家。老公也特别体贴,回谁家的问题,他会优先考虑我的情绪,而我也会主动为他着想。

虽然回谁家不是问题,然而说实话,回家着实让我身心疲惫。

先说回娘家。毕竟十多年不和娘家人在一起生活了,亲戚与我们的交流都集中于“工作咋样?买房没?买在哪里?多少钱?赚多少钱?啥时候要孩子?”,拜访不同的亲戚,回答的问题都差不多。不是大家互不关心,问候流于表面,而是彼此交集太少,不知道怎么关心。

在沟通的问题上也会有一些误会。多年来,我独自在外生活,喜欢报喜不报忧,遇到事情都是自己默默咬牙坚持下来。但这却让我很亲近的亲人对我产生了误解,认为我亲情淡漠,不和家人联系,不关心长辈,没有按照他们认为好的方式去表达关心和爱。这着实让我难过,但又不是一两句话能讲清楚的,只好冷处理。

再说回婆家。婆家在农村,亲戚多,只要过年在家,每天就是不停地迎来送往,从早上六七点到晚上九十点,基本没有空闲的时候。而且他们的方言我也听不大懂,没有网络,没有同龄人,我会特别孤单,感觉累心。

回婆家还要面对一个压力,就是公婆急着要娃儿。但我们现在的经济状况完全不具备要娃的条件。在这当中老公起到了非常关键的调和作用,一方面他理解和支持我;另一方面,他要跟父母摆事实,讲道理。好在公婆都是很明事理的人,虽然很多理念根深蒂固,但他们选择尊重我们,知道我们的想法与他们不同,并且允许这种不同的存在。我想他们为我们的牺牲要远远多过我们为他们的。

离家在外,面对工作和生活的压力,我们很难能顾得了双方家庭。还好我和老公都不是独生子女,各自家中都有长姐照顾父母。我们能做的就是通过网络,多和他们聊聊天,说点高兴的事;也督促他们定期体检,时常给他们买些营养品。

 

 

家,是个冰箱,五味杂陈

(被访者:小寒,男,1980年出生,自由艺术家。)

 

我的家在东北一座省会城市,17岁那年,因为求学的缘故,我来到北京,以后就一直生活在这里。我学习艺术专业,开销很大,这给家里造成一定负担,但父母全力支持我在京读书、生活,他们一直过着简朴的生活。

这些年基本上一年回家一次,都是在春节放假的时候。对我来说,家是一个冰箱,里面藏着好多好吃的。我是家中的独生子,我妈妈总会提前半年就预备年货,她把好吃的都放在冰箱里,留着过年我回来吃。有时食物快过期了,爸妈就拿出来吃掉,然后再买新的放进冰箱。

但是每年回家时,我的心里也是五味杂陈。我爸爸患有严重的抑郁症,过年有时会突然发作,合家欢乐的新年氛围霎时消失无踪。我自己在外辛苦一年,回来却必须得面对那样糟糕的时刻,这让我多少有些恐惧。

不在家的日子,我每周会给家里打一两次电话。基本上是报喜不报忧,有时也会撒个娇什么的。对于父母在电话中的唠叨,我会耐心地举着听筒,不过心早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总体上父母还是很支持我在外面闯闯的,但因为观念的不同我们会有一些冲突。他们希望我能选择收入高而且稳定的工作,也希望我早点结婚,但我更希望按照自己的追求和成长节奏来安排生活。

看着父母岁数越来越大,而我却不能给他们更多的帮助,我非常心酸。面对家庭问题的困扰,我有时会喝瓶啤酒,有时会睡一觉或者和朋友诉诉苦。不过最好的办法还是祷告。祷告能帮助我认清自己是谁,我信的是谁,我究竟仰望什么。还有,就是即便在苦难中,我是否还仍然相信我是蒙爱的,这些思考帮助我能安静下来。

去年夏天,我在家待了一个月,想多陪陪家人,爸妈年纪大了,我怕以后会后悔。这些年自己的生命也成熟了许多,开始学着对家人有更多担当,更多体恤,更多牺牲。如今,我不仅仅是想继续做个儿子,更想开始做“父亲”,做我爸爸妈妈的“父亲”。我开始更多地学习爱,也在和家人的关系上学习付出爱,像“父亲”一样付出具体的爱。

 

 

家乡,何处是归途

(被访者:老魏,男,1980年出生,教师。)

 

在我心里,家是流浪者的起点,也是终点,不论我在外漂泊多久,家始终是我的牵挂。

我的家乡在山西大同农村,12岁时,我离开那里,到镇里去读初中,后来读高中、大学,离家越来越远。一转眼22年过去了,我现在东北结婚生子,又是一个家。自己有了孩子之后,更理解了父母的辛劳,对他们的牵挂也更多了。然而因为路途遥远,我孝敬父母的机会很有限。每次过节回家,都是匆匆忙忙,离开家的时候,格外地伤感。

我家是非常传统的家庭,父亲是一家之主,是我们最尊敬的人。母亲没什么文化,却具有传统女性的一切美好品德。她不但亲手养育了我们兄妹三人,还一手带大了我哥哥的两个孩子。但她从来不觉得自己苦,总是一心支持我们。我与哥哥、妹妹的关系非常好。这么多年,多亏了他们在父母身边。而每次我在生活上遇到难处,尽管家人并不富裕,但他们都愿意无条件地帮助我。

前年,因为父亲病重,我不得已在五一那个并不常回家的节日独自回了老家。在农村人的观念中,去医院看的病一定是非常大的病,所以人们很忌讳去医院。但我与大哥、妹妹沟通后,经父亲同意,送他去了医院。

父亲患的是肺气肿,这病非常折磨人,让人呼吸困难,父亲晚上几乎无法入睡。于是医院坚持让他住院治疗。住院期间,正赶上农忙,母亲在家里独自种地,大哥工作繁忙,妹妹要照顾自己的小孩,于是由我一个人照顾父亲,这是我人生中最感欣慰的事情。

在医院里,几乎每天都有生命消逝,让人很难逃避生命最终归宿的问题。我们在地上都有家乡,但那个永久的家在哪里呢?当我们在地上的日子结束的时候,我们会去哪里呢?我和父亲聊活着的价值和意义,探讨人最后的归宿。父亲纵然不说,我也知道,面对死亡,他心里是带着恐惧的。父亲说,其实他很感恩,我爷爷很早就去世了,不要说见孙子,连儿媳都没见过,而他却活到这个年纪,这不能不说人的生命是有主宰的。

面对死亡,很多人选择逃避或忘记,然而死亡却永远是人绕不过去的一个问题。它提醒我们,我们今生在地上不过是客旅,早晚是要离开的。但那个真正的家乡在哪里呢?我的家人还没有找到回家的路,我所能做的,是继续为他们的灵魂祷告。

 

 

后记

 

漂泊与回归都是在“家”的意义上产生的。人们对于家的关切无外乎关系、爱、苦难、担当。对这些命题的困惑,圣经已经给出了答案,从始祖亚当犯罪开始,人类就注定了一场漂泊,然而那对归家的渴盼,上帝早已放在了我们的心里。若是不归,我们要么错认他乡是故乡,终究一场空;要么茫然失措,顾此失彼,惶惶不可终日。

亲爱的你,这个节日,你回家吗?这一生,你找到心归之处了吗?

 

 

作者现居哈尔滨,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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