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武小灵
生命的关机状态
1998年秋,我怀着高考失落的心情来到古城西安,开始了在师大的自考学习。面对美丽的校园,老师照本宣科的讲课,自卑无助的我,时常选择躲在宿舍狭小的空间。
但是在这里,我认识了一个充满生命热情的女孩。在她的推荐下,我懵懵懂懂去了教会(是一个家庭教会),第一次知道了上帝。30多位男女老少聚集在并不宽敞的两居室里,大声赞美、读经,眼里充满了生命的活力,深深地感染了我。记得那天从教会出来,灰暗的天空都像穿上了礼服。每一件看似平常的东西,都换了模样,都在对我笑。
然而一段时间后,我慢慢适应了环境,就不再想去教会了。我开始想办法躲那位姊妹。后来她去了北京,我们就再也没有联系过。
因为学外语的缘故,我认识了许多外国基督徒朋友,他们都非常友好。由于我深深体会到独在他乡的感受,何况他们是到一个新的国家,我便常常和他们在一起,安慰他们,帮助他们。他们给我讲耶稣,我们一起查圣经,唱赞美诗。我感觉很开心,于是便想按照圣经上的话去做,当一个好人。
日子一晃过去了。我认识了一个男朋友,他是信佛的。但我的外国朋友说没有关系,我们可以一块为他代祷。结果非但他没有信,看似如此善良的他,甚至还做了越轨的事情。当他对我讲时,我不敢相信,更不愿相信。但的确不该发生的都已发生。
在工作上,我出自善意的帮助,被同事当作晋升的铺路石,还莫名遭到校长的指责。我开始怀疑一切,害怕面对残酷的现实,于是便将自己封闭在狭小的房间,独自舔食刀绞般的痛。此时生活对我的意义,仅仅是不愿看到白发人送黑发人那凄惨的一幕,我为了父母,苟且地活着。什么圣经、祷告,都无法进入我的生活,我的电话永远都是处于关机状态。我的生命成了一潭死水。
恩爱原来是面具
这样过了近一年。一天的下午,阳光明媚得似乎可以刺伤眼睛。我正无奈地坐在校园中,一位身穿红色上衣的外国女士,主动邀请我参加她家里的查经小组。我试图拒绝,却无法抗拒她的热情。
我如约去了她家,便遇到了他(我现在的丈夫)。他第一次见我,就确信我是上帝预备给他的妻子,格外地关爱我。他又很幽默。所以他求婚时,我就答应了。
我们认识三个月后,结婚了。婚礼之后三天,我们来到了北京,生活起了很大的变化:我们没有了工作,两人都开始重新做学生;我们告别了单身生活,成为夫妻;我们只身从西安来到北京,没有了舒适的环境,只有简陋的平房和拮据的生活。
我无法适应这些改变,更不敢相信:这就是我新婚的小家?这就是我未来的生活?但现实告诉我,这就是的!俗话说“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我感到自己嫁错了人,生活已经没有什么盼望了。
同时,我进入了清华校园,面对来自全国各地的高材生,我格外地自卑、失落和无奈。每天机械般地去上学,如同行尸走肉。常常回到窗户只有电视机般大的小房子(我一直不认为那是个家),面对发黄的墙壁发呆,幻想着。后来我索性经常逃课,成天躺在床上,不想吃饭,不想看书,总是将头埋在被子中,像条死鱼一样躺在那里。常挂在嘴边的就是“我不想吃,我不想说”。
而我的丈夫,每天一大早出门,忙完一天的功课,拖着疲惫的身体刚一到家,就先关切地问我吃饭了没有。如果没有吃,立即就先去给我买饭,然后整理房间,洗衣服。他总是笑着鼓励我,很少对我生气,他和我分享上帝的救赎,告诉我上帝如何爱我。
但那时我根本就听不进去。我觉得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他这样关心我是理所当然的。但他不放弃,月复一月这样做着。我们在教会里,是大家公认的恩爱小夫妻,但当我回到我们的房子里,就立刻摘下伪装的面具。
墙上的斑斑泪痕
一晃一年过去了。旧房子租约到期,我们决定搬家。新租的房子破破烂烂。为了省钱,他说:“咱们自己刷房子吧,电视上外国人都这样。”我说:“要做,你自己做吧!”
那晚我们分开行动,他连夜粉刷新房子,我在旧房子打包裹。第二天早上我去新家一看,每一面墙都像洒满女人的眼泪(他毕竟没有刷房的经验)。我极为不满地指责:“这就是你刷的房子?”他拖着酸痛的胳膊,轻轻地回答说:“对不起,老婆,我再刷一遍。”我心想:“看你刷到什么时候!”
由于我前一晚在旧房子打包,也没睡好,便顾不得什么,躺在地上睡着了。当我睁开眼时,他真的还在刷。由于没有梯子,他就站在两个破烂的柜子上,颤颤巍巍的,举着用拖把绑的并不合适的刷子,用力挥动着。动作显然越来越慢,他已连续工作快15个小时了,却没有任何抱怨。
那一刻,我的心被震撼了,压抑许久的泪水像决堤的水闸,止不住往下流,就像那墙上的斑斑泪痕──那斑斑泪痕,此时在我眼中,却是由爱的生命书画的痕迹。我拿起了刷子,同他一起刷起来。突然间发现墙上每一条泪痕似乎有都了生命,手舞足蹈,欢欣雀跃。
为什么?简简单单一个人,有这样一份爱?他何以忍耐到这种地步?我算什么?平庸得不能再平庸的女孩,他却这样的接纳我、爱我?是什么支撑着他?
如此博大的爱,如此厚重的忍耐,肯定是源自上帝无条件的爱,上帝血的救赎!我彻底叹服了,上帝的爱是真真切切的!它是真实存在的!那一刻我看到自己是多么卑微,我不得不放下自己,重新追随上帝的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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