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秦晓雪
小燕刚到美国时，曾有位上海来的留学生牢骚满腹地对她讲∶“美国是天堂？Rubbish！不信，你过上三年看看，到时连笑你都不会了。”掐指算来才两年，她就被完全打垮了。她输掉了一切 输掉了信心，输掉了自尊，输掉了“honey”，不再会哭，更不会笑了。
记得在大陆时，虽然生活清苦点；骑自行车风雨无阻地上班，去公共浴池洗澡，但活得多充实！学生们爱听她讲课，老师们爱聚在一起泡壶清茶忧国忧民。每逢假日虽然兜里仅揣几十块人民币，可也能和“爱人同志”从清晨逛到天麻麻黑，回家随便喝口小米粥，心里也亮堂爽快。
婚后两年，爱人就来美国念书了。小燕不得不孩子老人一同照顾，家庭事业一肩挑。记得有次上课中，不小心把书包翻掉在地，结果尿片、奶瓶、作文本、教案撒了一地。“内幕”大曝光，惹得全班同学哈哈大笑。
终于苦到尽头，拿到了来美国探亲的签证。她兴冲冲辞掉了心爱的工作，带着儿子拎着大包小袋爱人喜欢的家乡小吃踏上了这片陌生的土地。
五年不见，他变了许多。小燕突然发现日思梦想的他这般陌生。先前一向温文尔雅乐观风趣的他，经常皱着眉头大骂美国把人才当垃圾。他刚读完M.B.A.(工商管理硕士)，可把报纸翻烂了，找工信发出去上百封也得不到回音。找不到工作，又要生存，两人就都跑到餐馆去打黑工。他一个硕士生，跑到餐馆去端盘子抹桌椅，整天牢骚满腹，有时在家还摔盘扔筷，呵斥孩子。
夜深人静时，小燕劝他∶“咱别在餐馆混了，回国吧！美国有什么好？菜无菜味，人无人味，只有钱味。像你这样一个硕士生在国内，走到那儿都是香饽饽。”
“要回你回，美国是我的终点站，我一定要奋斗出个样儿来。”以前他们从没有过大的分歧，总是夫唱妇随夫随妇唱，可现在动不动两人就争吵、喊叫。
他找不到工作，就开始找女人。找有公民身份有钱的单身女人，与之结婚自然会拿到绿卡，有了绿卡有了钱就海阔天空了。
终于有晚他澈夜未归，第二天一早他春风满面地回来了，衣服上有股好闻的香水味。
“你去了哪里？急死我了，同学的电话我都打遍了．．．．．”
“咱们离婚吧。”
“什么？为什么？”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她都没见他的面。小燕知道自己已留不住他了，她知道国内时他们约好的“再大的风雨我们同渡过，再苦的日子我们同熬过”在美国已经失效了。她真不敢相信，短短几年他变得这么现实，现实得可以不要老婆孩子，不要良心。
等了半个月后，他打过来电话。
“你真的不要回来了吗？”她盼他能回心转意。她真的不愿承认他念了这么多书后，反而变得无情无意。
“你为什么要缠着我？我又没钱又买不起洋房又供不起孩子念私立学校。你趁年轻漂亮，嫁个老美，过好日子去喂！美国就是这么现实。”
“混蛋！”她歇斯底里骂道，狠狠地摔下电话。咬住唇，不让泪流出来。
怎么办？回去没了工作，没了颜面，一个弃妇该怎样踏上回乡路？
留难留，归不去，人生怎会是这样？
作者来自内蒙古，曾任记者和编辑，现住美国德州休士顿。
编注：本文是当今无数海外留学生婚变的实例之一，本刊特请秦晓雪执笔，并先请心理学家贾怡回应。盼望本刊读者亦踊跃提供对小燕的建议。每篇回应文字请限300-800字之间，今年10月1日前截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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