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小很讨厌焦虑。严格来说,是对于焦虑的人感到不耐烦。特别是父亲,由于生长在动荡贫穷的环境,什么事情都很容易往坏处想。每当他焦虑紧张起来,全家就没有好气氛,母亲在已经忙碌照顾家庭的情况下,还需要违逆自己的意愿,去处理父亲因焦虑而产生的种种需求。
生长在一个基督徒家庭,我对父亲的焦虑很不以为然。基督徒不是应该喜乐、不要为明天的事忧虑吗?怎么会被焦虑所绑架呢,为何要浪费能量去担心还未发生的事呢?我觉得我不像我的父亲,我以我的稳重、处变不惊而自豪(但其实是父母给了我们还算安稳的中产阶级生活)。在很多事上,我也的确比较有安全感,甚至乐于冒险。当年带着怀孕的妻子、从双薪变成无薪,还要支付出国读书昂贵的学费,太太因着财务上的压力而闷闷不乐,我总是乐观地觉得一切在上帝的手中,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但我慢慢发现,我不是不会焦虑,而是“无法感受到”自己的焦虑。我讨厌焦虑的人,其实更深层的是,我讨厌焦虑的自己。我不让“焦虑”出来作乱捣蛋,我希望别人看我为平静、优雅、自信、稳重的人。
但生而为人,谁能真正无忧无虑呢?只有有所爱、有所珍视的事物,囿于人生的无常短暂,失去总是难免的,而焦虑就是担心失去所爱的正常反应。可以这么说,只要是一个正常人(有所爱),就根本无法避免焦虑。一个毫无忧虑的人,大概是因为无情无感,但这样他也不再是一个人。
虽然耶稣有说,“不要为生命忧虑”(参《马太福音》6:25),但是也记载了耶稣在客西马尼园中面对即将的死亡时,似乎也是有恐惧、忧虑。许多人因着疾病、被鬼附,还有各种不被群体接纳的人,来到耶稣面前,这些人也几乎都是活在焦虑恐惧之中,而耶稣却也是带着接纳的心,来安慰医治他们。
当有焦虑,却无法辨识出,它自会找寻各种不健康的出口(若不去理解辨别,甚至会成为病症)。比如说,我常常因为家里乱而生气,表面是我喜欢整洁干净的界线被破坏了,但更深层次,或许也部分因为家里乱,反映出我的家庭和人生也是一样混乱而无法掌握(我还写过教养的书呢!)所以就更气急败坏了起来。我看似不太为小事焦虑,但是我却担心自己无法成为别人和自己眼中成功的人。
焦虑,让我们辨识出我们到底在乎的是什么?真正的渴望是什么?焦虑,让我们承认自己生命的有限,能掌握的有限,我们更多需要上帝的恩典、爱与接纳。无法辨认自己的焦虑,为其命名,跟人分享,反倒让我们更想要掌控,对生命无法松手。
活着的每一天,焦虑就难免,毕竟我们都有所爱、也会害怕失去。但基督信仰最终是失而复得,死而复活的,这盼望使我们能够面对焦虑却不至被其辖制。
我对自己说,焦虑也是OK的!毕竟,就算是焦虑,也不能使我们与神的爱隔绝。
约稿函:焦虑,也是一次机会
如今焦虑似乎成了我们的另一个身份,甚至熟悉到彼此都不嫌弃了。而且焦虑的年龄段越来越低,很小的孩子就开始表达焦虑情绪。
在不安全感大面积蔓延的当下,很具体的问题摆在眼前,我们能不能不焦虑?
如果换个角度,换种思路,找到问题发生的源头,焦虑是否也能成为一次机会。让我们在困境里找到并握住那双施以援助的手。
你能不能做到。
或者,把你的故事写出来,期待你的分享。
……
截稿日期:2023年10月15日
欢迎把这封约稿函,转寄给你身边喜欢写作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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