躁郁的心就这样熨平–文/无忌
1996年,我刚满15岁,正在读初二,却得了严重的躁狂抑郁症。我整天忍受著难以想像的精神痛苦和折磨。父母把仅存的口粮卖了,带我去求医。但是我的病情不仅丝毫不见好转,还一步一步加重了。
始料未及的是,1997年的夏天,我带著重病考进了我们县的重点高中。更想不到的是,这一惊喜,竟然成为我人生噩梦的真正开始。
由於学习压力过大,入学後病情急剧加重。第一次期中考试成绩,让我既灰心又烦躁。唯一的办法,是找班主任倾诉,结果却被班主任误导,进入了法轮功的县级辅导站。
一个礼拜後我走火入魔了,精神崩溃。班主任劝我父母接我回家调养,并劝我退学。尽管极不甘心离开辛辛苦苦考上的重点学校,但最後我还是在各方面压力下低头了。
回家後,父母不再寻找医生治疗,转而求助於偏方和巫师。我外婆是个巫婆,从小给我灌输了很多迷信思想,这时她帮忙介绍了很多有名的巫婆、神汉。他们要求我当巫师,我不肯。结果病情越来越重。
祸不单行,1998年年末,我染上了甲型肝炎。尽管甲肝是比较容易治疗的病,但由於我还迷恋法轮功,希望“李老师”(李洪志)的法身,会在千钧一发之际出来拯救我,结果耽误了治疗的最佳时期。
当我最後妥协,求助於赤脚医生的时候,已经到了甲肝晚期。
哪里来的叫花子?
1999年2月,我的生命快要燃尽了。求生的本能却开始挣扎起来。我想起李洪志在《转法轮》里面说过,耶稣和释迦牟尼是一个级别的,他们都属“如来果位”。我记得有亲戚向我传过福音,他们说耶稣是“最大的神”。
当天下午,我拖著羸弱的身体,步履蹒跚地往向我传过福音的亲戚家“移动”——走几步,歇一下,再走几步,再歇一下。
不知走了多久,我终於到了亲戚家的门外。亲戚是农村老太婆,膝上正搁著一个小簸箕,在隆冬的斜阳下做手工活。她望见我,嘀咕著∶“都快过年了,哪来这麽个可怜的‘叫花子’。”
当时我快18岁了。我一个男孩子,身高超过170公分,体重却不足45公斤。瘦骨嶙峋,脸色死灰吓人。因为免疫力太差,不敢轻易洗澡,头发脏兮兮的,衣服又脏又破,很多昔日的朋友都对我退避三舍。
我走到她面前,怯怯地叫了一声“表妈!”(她是我爸的远房表姐)
“哪里来的叫花子乱认亲戚?”她愣住了。
认出是我後,她惊愕地问我∶“你怎麽变成这样了?”
“一言难尽!”我没有时间把几年发生的事情都交待清楚,说实话,我也没有力气。我只说明了一下来意∶“我想看圣经。您可以把圣经借我看看吗?”
她很有爱心,送我一本89南京版的圣经,并为我做了情辞迫切的祷告。我临走的时候,她嘱咐我∶“礼拜五上午,教会有祷告会。如果你能来,我们可以为你祷告!”
回家後,我一点点地读了《创世记》和《出埃及记》的前半部分。礼拜五到了,我一大清早来到教会。这是一个很小的农村家庭聚会,参加聚会的都是阿姨、大妈、奶奶级的中老年农村妇女,只有我一个是男孩子。
来聚会的阿姨、奶奶大多不认识我,可是她们没有一个被我的样子吓著,反而热情地和我说话,为我祷告。当她们围绕在我周围唱歌、赶鬼祷告的时候,我感受到一种无比亲切的释放、喜悦之情,就像一个久别的游子,回家见到了自己的父母,重新找回失去已久的亲切感和归属感,除了幼时我在母亲的怀里享受过一点,我在任何地方都没有感受过。
散会以後,这种感觉很快没有了,我再度陷入沮丧和恐惧里面。
我想,既然只有在教会里才能找到这种亲切感,还是继续去教会吧!此後,我每个星期,都按时参加这个“中老年姊妹的祷告会”。她们不停地用爱心、信心为我祷告。
不久,我的面色开始转好,先由死黄转为蜡黄、再由蜡黄转为生黄,而且脸上开始长肉了。
一个月以後,我这个被判了“死刑”的甲肝晚期病人,被上帝彻底治愈了。上帝借著一群没有文化,却充满爱心的中老年信徒的代祷、呵护,让我的身体和灵性都复活了。
那个声音不是出於我
从此,我一直在这个有爱心却缺少知识的教会里,敬拜与事奉,踏上了艰难的信仰成长之旅。
由於生命一直得不到喂养,兴奋期过後,我感受到信心的疲惫和入不敷出。然而,我仍然产生了“为上帝复兴教会”的愿望。因为我的生命是神创造的,走投无路的时候又蒙神拯救。如果这一辈子不被神所用,我的生命还能有什麽意义?
当时我们教会,对真理的理解是混乱的,也没有圣经所应许的喜乐。我们教会的主要负责人在一起的时候,总是东家长西家短,对信徒不停批评、论断,对其他教会充满拒绝和苦毒。
教会没人受过正统的神学装备。我想,如果我去读完神学再回来,大概对教会有益。於是我去和她们谈,结果遭到激烈的攻击和批评。因为她们认为,事奉神是靠“生命”,而不是靠知识,神学只是“人的知识和骄傲”。
我几乎不敢相信,教会竟然反对读神学。就这样,我最迫切的愿望,被我一直信赖的教会粉碎了。我的心情越来越郁闷。
由於教会错误的教导,我对偶像林立、巫术盛行的生活环境开始恐惧起来。灵性上得不到进一步的帮助,我总是憋在家里读经、祷告,结果导致躁狂抑郁症又急剧加重,不得不求助於医生。一向支持我信主的家人,也开始反对我的信仰。
治病的过程坎坷而艰难。最严重的时候,我心里不断发出亵渎耶稣的声音,吓得我脸都发白了。因为教会没有关於邪灵的教导,我不知道该怎麽对付。
一天,我在中南神学院选购灵修书籍的时候,一位陌生的姊妹向我介绍《天路历程》,并且买了一本送给我。我回去打开书,读到书中的主人公行过最黑暗的幽谷时,一个邪灵在他耳边说亵渎的话,他被迷惑而起了罪疚感。这时我才知道,我心里那个亵渎的声音并不是出於我自己,也才明白,为什麽那位素不相识的姊妹,会无缘无故送书给我,原来是神借此除去了我巨大的罪恶感和恐惧。
原来,这就是恩典
辍学5年後,我回去读中学。这时我已经21岁了。父母的反对,哥嫂的压力,和同学们的隔阂,病情的不稳定,学习的艰难┅┅每次我感觉没法再往下走的时候,主总是用慈爱和神迹,让我感受他的同在。
最严重的一次,我到校门外的河边,哀求:“主啊,为什麽我这麽苦?你还要我吗?如果你不要我了,求你和我说一声,不要让我再生虚假的希望┅┅”
正当我停止祷告,垂头丧气,准备上台阶回学校的时候,一个微小的声音从心里出来了∶“孩子,不管你遇到多大苦难,我都与你同在!”
瞬间,我感觉力量又恢复了。主既然应允与我同在,我还怕什麽?
2005年,我以我们中学最好的成绩,考进大学。我在久病不愈的艰难条件下,考出这样的成绩,确实让很多老师和同学开始思索∶上帝是否真的存在?
上大学之後,军训时,教官几乎把我正在服药的身体摧毁,而来自家人的批评和指责,又一度把我的心压碎。我再次面临信心的危机。
那天,我在湖边祷告,结束的时候,我发现一苹猫坐在在湖边梳毛。我带著满腔的怒气和哀怨,一脚把猫踹进湖里。
虽然那只机灵的猫,马上从浅滩上弹跳起来逃走,但我懊悔、自责∶“主啊,为什麽我信你这麽久了,我还这麽狠心?我哪里值得你爱?”可是主马上让我知道∶不是我很好他才爱我,他对我的爱是无条件的。
自此,我真正懂得了“恩典”。
云破天开,阳光普照
我的大学生活总是“风起云涌”——小的波折平息後,大的风浪马上来临。大三下学期,我经历了人生最大的伤痛——失恋。
当躁郁症又一次爆发的时候,我独自坐在床上承受撕心裂肺的心碎之痛,哭求天父早点接我回去。这时,一位远方的姊妹介绍我收听内在医治的系列课程。听完系列课程之後,我开始接纳自己的软弱,也对身边的同学和弟兄姊妹的软弱,产生前所未有的同理心。我开始敞开心门,用主的爱去接纳和祝福他们。
我明白了,如果人没有受过伤害,人就不需要救赎与医治。受苦是与人有益的,主的恩典总是在软弱的时候来到。就如我,之所以经历了那麽多的神迹与恩典,是因为我比众人更软弱。
我走上了释放和痊愈之路。我知道,今後在生活和服事中,还会面临艰难与挑战,但是主已经应允∶“但你们可以放心,我已经胜了世界。”(《约翰福音》16∶33))美好的仗已经开打了,能使我打赢这场仗的,唯有主丰富的恩典。
作者是湖北人,自由撰稿者。
第一一〇期(2011-12) > 躁郁的心就这样熨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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