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钱致渝
年轻的朋友们啊,感谢你们!你们给我们的温暖,好像数九寒天怀里的小手炉儿,暖了手,暖了心。在你们的教会,我们找到了自己的家。
刚听说教会的时候,我们心里七上八下:政治学习的方式记忆犹新,精神鸦片的毒素可要小心远离,洋人的玩意儿岂能更好?“神”哪,“灵”哪,简直荒唐!
无奈异国旅居多寂寞,天伦之乐填不满全部空白。不懂英文,不会开车,既瞎又聋、缺腿没嘴。经过了反右、文革,好容易一切安定,重新掌握了人生,哪儿想到来了美国,一下子心又没着落!
儿女极力邀请我们上教会,简直不去就不甘休。没想到硬着头进了教会门,就见到你们的笑脸。左一声伯伯,右一声阿姨,特制的节目,个别的关心。花钱、出力、费汽油,电影、报告、玩游戏。这爱啊,叫人怎么拒绝?
瞧你们,各有各的模样儿:有的文质彬彬,想是学者专家;有的半声儿不吱,只管倒茶上点心;有一个大嗓门儿,一打开就笑得大伙儿东倒西歪;一个厚厚实实的小伙子,每想说话脸先红;也有我们的同龄人,谦和喜乐又亲热。
接下来,退修会、讲座、诗歌、见证。原来科学家也信耶稣,洋教士为中国献上了身家性命,圣经的教训竟然远超圣贤,耶稣的博爱不属人间!……以前的堡垒快要倒塌,但心里挣扎,怕对不住这大半辈子的无神论“信仰”!
可又怎么解释眼前的你们?从来不知道人和人的关系可以如此和睦,难怪你们彼此弟兄相称。你们亲如手足,长短互补,没有上级的指示,没有政治的目的,也没有个人的私利。好一群上帝的儿女,爱的大家庭。
你看每一张笑脸,都写着爱和尊重。你看大嗓门儿后面的劳苦温柔;你看一米八几的教会“长老”,冲着我这老人一鞠躬,脑袋儿差点儿哈过了腰;你看那个腼腆的小伙子,才说了男儿有泪不轻弹,为了我们祷告却是呜咽。
说的也是,如果不是神创造,天为什么蓝得这么好看,地为什么长出五谷菜蔬?更眼前的,如果耶稣不是神,你怎么能爱得这样朴实自然?如果耶稣不是神,儿子、媳妇怎能变得如此和睦无间?女儿又怎能半夜起来给我们倒水盖被?
都这么忙,你们心却总是惦着我们,为我们庆祝结婚纪念日,带我们去摘苹果。“丰收”以后我们坐在暖暖的夕阳中,不自觉地谈起儿时的种种,那么畅快温馨。什么时候自己已经渐渐反璞归真?难道真的离神不远了?
天热,你们接我们去小住;病了,你们又送来鲜花。本来就想,人不能没有信仰,而你们眼睛的真挚恳切,告诉我们“这个信仰”肯定没错儿。
和儿女们多次讨论,神的见证无可否认,圣经真理亮如明灯,可是内心深处却还要闹革命斗争!白天才又强调敝人无神,夜梦却偏偏上帝是真!抛开一切烦恼,反锁房门来看《耶稣传》。哦,这是什么样的爱,血一滴滴地流,都流尽了,只为了救赎我这个罪人!忍不住流泪,忍不住起立,忍不住和老伴儿双双跪下。
耶稣也成了我们的主!藉着他我们回到了天父的家中。多年心灵的桎铐脱落,忧伤厌世变成满心欢笑。你看我老泪纵横,过去的伤害要由钉痕的手来医治,人都老了竟还可以在天父面前重享天真。而父面如此熟悉可亲,原来他就是良心中真善美的家乡。
感谢你们,亲爱的弟兄姐妹,在这回国的前夕,跟你们握手,与你们拥抱,感谢你们带我们找到永远的家乡。不论是何方,在天父的爱中我们永远共享天伦。
作者生于重庆,长于台湾。曾任教于美国密西根州立大学。
本文为作者代要回国的老人们,写给弟兄姐妹的一封感谢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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