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施 玮
在我很小的时候,我就听过圣诞老人的故事。我真是羡慕外国那些有圣诞老人的孩子们,羡慕他们心中的愿望会成为现实,羡慕有一个慈爱的人会把你的切盼送到你面前。我常常在心中幻想着去体会那接受礼物时的欣喜,但事实上我很少收到礼物,更没有收到过白白送给的礼物。
得到糖果前,要被问:“你爱不爱我?”得到新衣服前,要看成绩单、要看表现。我的赏赐都不是白白得来,我的礼物不过是劳动的报酬。我就在这样的给予与索取中渐渐长大,开始学会掂量轻重、比较得失,我从盼望礼物,“成熟”到拒绝礼物。但我心中仍忘不掉那慈爱的圣诞老人,忘不掉他的那只应有尽有的大宝囊。
终于有一天我来到了一个有圣诞老人的地方,我看见了无数的圣诞老人,我参加过很多次圣诞庆典,我也收到过许多圣诞礼物,但我的心却更加失望。我没有遇见那个我心中的圣诞老人,我看见的是更多的等价交换,是包装后的报酬。我常常听到的是:“这里没有免费的午餐。”
我不禁要问:“为什么要有这么一个美妙的故事被流传?为什么我们心中有对于白白恩典的盼望?为什么我们心深处都藏着那份对礼物的感谢,这感谢却总是送不出去?我们心中的那个圣诞老人真的有吗?”
我在怀疑中滑向绝望,在绝望中我的心变得坚硬、冰冷,我不再渴望白白得到,也绝不肯轻易付出。我追求等价,我天天想的都是值不值得,我甚至为自己的眼泪、爱、感情,都标上了价码,我的生命就活在这枯燥的称量中。我为赚取而狂喜、骄傲,我因赔本而愤怒、怨恨。
但是我的心深处却常常想我的圣诞老人。我希望有一天,在风雪弥漫的一个晚上,他能来敲我的门,给我送来那白白赠予的礼物,他对我唯一的要求就是欢欢喜喜地接受。我在心中常常对自己说,若真有这一天,若真有这样一位圣诞老人,无论我从他手中接过的是一件怎样无足轻重的礼物,我都要用全部心灵去感谢他。纵然他对我无所求,我却要抱住他大声地对他说:“我爱你!”我要告诉所有的人,告诉天也告诉地:“我爱他!”我憎恨这称量的生活,憎恨物质与感情的等价交换。我渴望那真正的圣诞礼物,我渴望把生命交出不是为了礼物的价值而是单单为了爱。
我等了很久,没有等到。就在我开始冷漠、灰心的时候,我却遇见了耶稣。我才知道我的神就是我们的圣诞老人,他的背囊里有我们一切所要的。有我们肉体所需,更有我们心灵所需;有我们一生所想要的,也有我们想都不敢想的美物;一切的一切,他都想给我们。
我的圣诞老人把礼物一件件递过来,我却不敢接受。我总是问他:“你要什么?”我的神慈爱又忧伤地看着我,他的手轻轻抚摸我惊惶的心,他对我说:“孩子啊!忘记那流浪时的伤痛吧,你已经回家了,你是在你的父亲面前。我给了你生命,我还要向你索求什么呢?我只是要把你抱进怀里,给你我的爱。我只是要修补你的心,让你有欢喜、坦然的心来接受礼物。”
我在我父的宝袋里惊喜地翻看着,这样、那样,都是我梦寐以求的。我把一件件都牢牢地抓紧、抱住,我已经顾不上感谢他,更生怕少拿了一样。我的父突然对我说:“儿啊!别忘了拿那最好、最贵重的。”我说:“父啊!是哪一件?”我的神从众多的礼物中拿出一个十字架,上面钉着流血的耶稣。我突然退后了一步说:“神啊!我不要十字架。它看着不美,它让我害怕,它不是我所想要的。”我的父手中拿着十字架,慈爱的目光变得忧伤。他问我:“孩子,那你要不要我呢?”我急切地说:“要啊!我的父什么都有,我的父什么都能,我当然要你。”父说:“这就是我!这就是你所要的生命!是永远的生命!你戴上它,我才知道你是我的孩子。它是神的印记。你要吗?”当我还在犹豫时,我的神说:“这些礼物都是你的了,你还要这带来礼物的父吗?若你不要,我就走了,我会在门外等你。享用你的礼物吧!”
说完,他就要转过身去。可是他最后看我的那一眼,那充满了无穷无尽、全然给予、全然包容的目光就突然震撼了我。我丢下所有手中的礼物去抱住他,我对他说:“父亲!我爱你!我只要你!原谅我不懂得爱,也怜悯我不识宝贝。只因我离家太久了,贫穷太久了。”我的天父紧紧地抱住了我,他欢喜的泪滴在我心上。他说:“孩子,你知不知道我敲门敲了好长时间,我扛着大包礼物在门口等了你好长时间。儿啊,你为什么一直不开门呢?”我说:“父啊!我不知道我有父亲,我只知道来敲门的都是商人。我习惯了买卖的生活,却不知道还有另一种生活,那就是爱。”
朋友,你知道神在敲你的门吗?你知道他想进来送给你永生吗?若是你心中有需要,就开门吧!若是你心中有爱有感激,就开门吧!你等的那位圣诞老人已经站在你的门外,他在二千年前就为你备好了礼物。
作者为青年作家,曾在北京《诗刊》杂志社任编辑,出版过诗集和小说。1996年底来美求学,现住新墨西哥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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