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璎丹与菊花

 
 
 
 
文/高坤禄
 
 
 
我的妻子替剪草的工人介绍了新客户,为了表示对我们的感激,他们特地在我家后院的花坛上种了一些东西。他们种了一种矮小的菊花,花色璀璨,煞是好看。还有一种是我颇熟悉的,从中学的时代就知道它名叫马璎丹,从颜色、气味到名称我都熟识。其实除了名字有点气质之外,我从来都不喜欢它。但是鉴于他人的好意,还是对它一视同仁。过了不多久,它恣意蛮横的蔓延已经叫人无法容忍。就像人类社会的地痞流氓一样,它有一种侵略弱小的天性。正如所预期的,几周下来,几株小菊似乎在他们肆意的欺侮之下,已显出性命垂危的痕迹。起初我一直保持忍耐,因为虽然讨厌这种植物,还是尊重它生存的权利。但是逐渐地,我的观察告诉我,再不采取行动,所有的菊花都会枯萎而死。
首先,我特意不给马璎丹浇水,可是它仿佛若无其事,姿态仍是那样旁若无人,像一只膨胀的箭猪,全身都是利刺,菊花仍像个小媳妇样儿地萎缩在一旁。为何局面会变成如此,大概只有植物学家能回答。也许这有点儿像是达尔文主义的残酷理论:“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于是我采取了第二个步骤。就是拿出一把利剪,把它蛮横的枝叶作了一番大幅的修剪,期盼马璎丹的生长会受到抑制,雏菊会健康好转。
但是,事与愿违,马璎丹似乎“百毒不侵”。最后,我只得把其中的一株连根拔起。这是为了挽救菊花,我必须使用的不得已的手段。终于纷扰的纠葛获致平息,菊花的生长也稳定了下来。
许多拍摄纪录影片的摄影师或科学家,都曾注视生命中常有的残酷血腥的景象,就像弱肉强食,同类相残。然而他们必须保持冷静自制,不能干预生命中这些叫人不快的场面。这是因为,除了保持旁观是科学家的素养之外,他们所面临的现场也并非家中的后院。他们也不是那个环境的主人,没有干预的立场。而且介入,只会破坏这个生态环境的平衡。
但是,当我们注视人类社会中频仍的残酷与不公,我们当保持多大程度的“客观”呢?要维持多深的冷静?也许这是一个全人类都无法回避的问题。有的国家发生内战,饥荒遍布,死伤惨重;有的区域充满了种族仇恨,凶杀不断,生灵涂炭;有的地方四处暴动,法治不行,人权不彰,信仰不同的人遭受迫害,求告无门……谁能介入、干预这些不公?联合国?还是国际特赦组织?亦或国际法庭?当有的人说这是我家里的事,请不要干涉他国内政,听起来是颇有道理的。你除了批判他强词夺理之外,就是施加与他利益有关的压力。
但是除此之外,还有没有其它的干预方式?会产生什么样的功效?当一个独裁的政权对境内的另一种族进行“清洗”,国际社会该派兵镇压?或是开会议调停?末了落个讽刺,他叫你管好自家事,你自家的种族问题也是一塌糊涂、一笔烂帐。谁有资格充当正义?谁派你做国际警察?有些时候就像观赏纪录片的观众,我们对这些不公只能哑然。作为这个地球村的住户,你我毕竟不是真正的主人。对于那些动乱,除了庆幸自身之外,就是控诉。
是的,我们不应该犬儒,不该对不公与黑暗保持沉默。但是我们该采取什么步骤,才能遏止杀戮,施行公义?我们透过各种人道组织来进行救援,虽是亡羊补牢,总能救些人。但是,不能否认,那种救援常是杯水车薪,常是悲剧已酿成,才被人留意。一个基督徒对不公义能表示什么?抗议、声援、组织群众、推行各种运动……这些当然都有些作用。但是,什么是基督徒最有功效的干预?我相信,我们必须认识那一位隐藏在背后的主人,向他发出呼吁,请求他的干预,因为这块土地真实的主人乃是他。注视这块地上的痛楚,他在等待适当的时机来清理一切不法的残局。届时,绝不会有干涉他人内政的问题或嫌疑,因为他是处理家务,他拥有绝对的主权。当我们注视世界的局势,就会发现他介入历史的轨迹。虽然不若我们想像的那般惊天动地,外表好像是无声无息,然而不可否认他仍是主宰。
圣经上说:“要照所安排的,在日期满足的时候,使天上地上一切所有的,都在基督里面归于一。”(《弗》1:10)如果基督徒能认识到,这个宇宙有一天会在基督里得到适当的管理,那么当我们面对这个世界中混乱崩溃的景象就不会如此惊慌。基督徒对于末世的景象向来十分留意,例如灾难与祸患,却常常忽略上帝真正的目的和处理的手段。要使宇宙得到适切的规范,恢复正确的秩序,神的儿女必须领头,率先归服这位元首,尊重他的意念,那一天就会来到。这当然不是一蹴而就的,然而你我都不能越过这一步。如果基督要重新降临,在地上就必须有一班如此预备好的人。面对世纪纷乱的末尾,注视周遭扰攘的世局,深切体会到如果我们所住的地球,是神家里的后院,那么他的忍耐已经达到极限,离他动手清除混乱的时刻,不会太久了。
 
作者在加州洛杉矶一教会事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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