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艾无
少年时不晓得什么叫短暂，总以为拥有的不会失去，期盼的总能得到。天地日月，春夏秋冬，风雪雨霜，自然总是如此。理想梦想交织在一起，用不尽的时间，取不竭的精力，看不到时光的流失，感受不到岁月的消逝，就连你最亲近的父母脸上慢慢爬出的皱纹，头上渐渐染白的头发，都无法让你明白生命原本短暂，时光既不会停留，更不会倒转。天地长存，时空永恒，好一个少年不知愁滋味的快乐时光。
可是有一天，不知什么时候的那一天，从来就是张着满嘴没有一颗牙，整天笑哈哈的爷爷，永远地闭上了眼睛，因此在你满溢阳光的生命中投下了一柱阴影。又有一天，你以为从不会生病的妈妈住进了医院，你看到了挂在墙上大相片中那个美丽年轻的新娘，就在一瞬间变得苍老，弱小。还有那么一天你少年时的玩伴因得绝症匆匆撒手人寰。你才发现时间竟在这不知不觉不在不乎中匆匆而逝，几分悲哀、几分无奈，对生命无常的恐惧，你真真切切，体会到了什么叫短暂，第一次对永恒产生了怀疑。
当你在镜中看到了自己的眼角爬上了珠珠丝丝的皱纹时你哭泣，当你看到你的孩子对他的同学说“我的老妈”时，你的鼻子都会不自禁地发酸。回头看儿时多少美丽的理想都成了泡影，于是你感叹“人生事十之八九不如意。”天地悠悠，潮起潮落，后浪推前浪，世界本是由无数短暂凝接而成，时间就是这么一代又一代接起来的。这世上哪有永恒？
不再相信爱会永恒不变，不再相信情是天长地久，不要对我说，我的灵魂会得永生，也不要对我说生命有前世，今生和来世。那一天，坐在电视机前观看丧生于车祸的黛安娜王妃葬礼时，我对自己说，现实再次说明这世界上根本就没有永恒可言，一个美丽的童话故事在现实不幸福的婚姻里痛苦地呻吟了十多年，公主和王子从此并没有过着快乐幸福的生活直到永远，而是和许许多多的凡夫俗子一样走上了分手的道路，更不能相信的是一代丽人竟是这样不可思议地告别人生，三十六岁，风华正茂的年纪，生死原来就在这一瞬间。残酷的现实让人窒息的透不过气来。
然而当听到“……爱是恒久忍耐，又有恩慈，爱是不嫉妒，爱是不自夸，不张狂，不做害羞的事，不求自己的益处，不轻易发怒，不计算人的恶，不喜欢不义，只喜欢真理，凡事包容，凡事相信，凡事盼望，凡事忍耐。……爱是永不止息，先知讲道之能终必归于无有，说方言之能终必停止，知识也终必归于无有。我们现在所知道的有限，先知所讲的也有限，等那完全的来到，这有限的必归于无有了。……如今常存的有信、有望、有爱，这三样，其中最大的是爱。”经文时，我真正被震撼了，十六年前在黛安娜王妃的婚礼上诵读的这段经文的余音似乎仍在西敏寺的大殿里缭绕，如今，美丽的童话已破碎，年轻的佳人已永息，唯有这爱的缄言仍不变。多少年来，日转星移，江流河泻，伟人也好，名人也好，凡人也好，在这时间的流淌中，在地球上匆匆一现便消失了，也许有人会记得你，也许有人会想念你，不过几年，十几年，几十年，或者几百年以后，你终究是被人遗忘的。然而神的话却永不会随岁月而流失，不会因时间而遗忘，这就是永恒了，这就是永恒的爱了。
作者来自上海，现在美国德州农工大学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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