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双一
4年一次的世界杯正进行得如火如荼，我这个踢了快30年足球的老球迷，自然是场场关注。上大学时，每逢世界杯赛事，男生会在熄了灯的宿舍里拉线偷电。不同的宿舍楼之间，潮声此起彼伏，互相响应。
足球比赛中的犯规
足球比赛的看点，除了球员的技术，还有默契的配合，整体的攻防，和扣人心弦的射门。尽管双方有强弱之分，但每场比赛都可能出人意料。这不，本届世界杯，传统强队意大利竟然没有入围，而群星闪耀的德国、阿根廷、葡萄牙、西班牙、巴西都陆续惨遭淘汰。正如常言：“足球是圆的”，往哪个方向滚都有可能。
然而，足球比赛的另一个看点，观众可能不常留意，那就是犯规与判罚。
你若细心观察这些对抗激烈的比赛，会发现很多有趣的现象。比如，皮球出界，是谁踢出去的，当事的两方球员自是十分清楚。可是，除了那些特别明显的，双方都会举手表示：“不是我！”；还有，球员在冲撞中犯规，裁判鸣哨，被吹犯规的球员都会摊开双手，或摇头，或抗辩，扮演无辜；再有，越位与手球，只要不是显而易见，没有人会主动承认…… 这些犯规，裁判员并不是每次都能看得真切，因此争议判罚屡见不鲜。
那些久经沙场的职业球员，真不知道自己犯规吗？
足球比赛，除了控球、过人、传球、射门等技术动作外，还存在另一种神技——假摔。
进攻球员带球突破，防守队员伸脚拦阻，狡猾老练的进攻者，在对方的脚“即将”触到自己腿的刹那间，整个身子腾空而起，飞摔在地上，就地打十个滚，然后按住腿，翻来滚去痛苦呻吟——这就是假摔。
很多时候，远处的裁判会被这一招骗住，判防守队员犯规。如果这发生在禁区，就是点球，比分就可能因此改写。当然，表演也有失败的时候。对方球员还没伸脚，自己就已腾空飞去，弄巧成拙，被裁判看个正着，反被黄牌予以警告。
公平竞争本是比赛的原则，也是体育的真正精神，然而，犯规后“不是我”的举手示意，以及恶意假摔的表演却时常发生。
巴西球星内马尔，被很多人视为可能是梅西和C罗之后的又一个足坛巨星。然而，内马尔习惯假摔，而且，就算真被对方犯规，也特别善于表演极端疼痛的苦情戏。本届世界杯中，几乎每场比赛，他都有类似的表演：轻轻一碰就像风筝一样飞出去，像车轱辘一样在地上打滚，捂着痛处，龇牙咧嘴，好像被踢断了腿一般。
他的表演令很多球迷不耻，报纸、推特、脸书上到处都是对他的讽刺，说应该给他颁发奥斯卡奖！他善于表演出了名，结果，在巴西与比利时的比赛中，有几次疑似真被对方犯规绊倒，裁判都不相信，没有吹哨，让他自食其果。
球场中的诡诈人心
球员诡诈，加上裁判眼力有限，误判在世界大赛中时有发生。
世界足球史上最令人难忘的一次误判，当属1986年在墨西哥城阿兹台克体育场进行的那场世界杯半决赛。阿根廷对阵英格兰，上半场双方都没能打破僵局。下半场第6分钟时，马拉多纳在禁区内高高跃起，在出击的对方门将头上用手把球打进了球门。这个犯规十分隐蔽，裁判没有看出来。马拉多纳进球后欢呼雀跃，飞奔庆祝，裁判判定进球有效，全场观众沸腾。这个关键的进球，最终使阿根廷队以2：1取得胜利，进入决赛，最后夺取了那届世界杯。
马拉多纳自己当然知道他用手把球打进了球门，但欺骗性的庆祝迷惑了裁判，造成了误判。尽管赛后通过反复的镜头回放，人们发现马拉多纳确实是手球犯规，但木已成舟。报纸把那只手称为“上帝之手”——是上帝成就了马拉多纳，成就了阿根廷队。
然而，这究竟是上帝的作为，还是人心的诡诈？
不说别人，我自己其实也深谙球场诡诈之道。我以前每个周末都去公园踢球，被人犯规绊倒时，我也常常捂住被踢到的腿，愁眉苦脸地在草地上坐半天才起来。扪心自问，每次我都真疼得起不来吗？不是，我多捂一会，多皱几次眉，就博取了别人的同情，也换来了对手的歉意。这个伎俩我的球友们都会，虽然算不上恶意欺骗，本质上却和欺骗性的假摔区别不大。
因为人的诡诈与利己，没有裁判，足球比赛就无法顺利进行。也因为人的眼力有限，除了主裁判外，还要设两名助理裁判和一名第四官员，站在不同的位置跟踪比赛。2012年下半年，国际足联启用高科技门线技术，专门监测足球是否过门线，以消除争议。2018年世界杯，国际足联还破天荒启用多角度摄像监控，在主裁不确定时，可以查看监控回放，以做出合理判罚。即便如此，恶意犯规、假摔仍然无法全面杜绝。
需要另一条出路
人人都爱公平正义，当自己遭受不公时，常常呼天喊地。然而，在赛场上，我们看到，当不公发生在对手身上时，自己往往无动于衷，庆幸获利。
这就是为何，当偶尔出现与诡诈人心相反的“反常”公平时，我们会被大大震撼。
1997年英超联赛利物浦队对阿森纳队的比赛中，利物浦前锋福勒带球冲入禁区，阿森纳守门员大卫向福勒脚下的足球扑去，福勒跳起躲过守门员后，摔倒在地，看起来很像是被守门员绊倒的。裁判立刻鸣哨：守门员犯规！点球！
其实，守门员大卫的手根本没有碰到福勒，这一点福勒和大卫都心知肚明。福勒站起来后立刻向大卫示意没有犯规，全场哗然。但裁判不加理会，维持判罚。福勒主罚点球，不偏不倚把球踢向大卫，没有命中，他的队友冲到门前补射得分。
这一幕，被人写成文章《放弃射门》，收入了人民教育出版社2002年版的小学语文课本。福勒被认为秉持公平，故意罚球不进，因此获得了欧洲足联颁发的“公平竞赛奖”。
18年后，在接受记者采访回忆当年的“放弃射门”时，福勒终于坦白：“我爬起来后对大卫说不是点球，因为他是我在英国国家队的队友。……其实我并不是故意射失点球，我记得很清楚，我想把球射进，但那个点球我没有踢好。”
不管怎样，福勒的诚实难能可贵，尤其是在裁判没有看清楚的时候。他之所以获公平竞赛奖，是因为他做了一件“不同寻常”的事。这个奖恰恰说明，诚实并非人性的理所当然。
人的本性归根结底是自我中心的，如圣经所说，“人心比万物都诡诈”（参耶利米书17:9），这是我们远离上帝之后的普遍处境。为了对人性提供监督，才有规则存在的必要，才有裁判存在的必要，才有奖励好行为的必要。
有裁判监督的时候，球员尚有不诚实的表现，没人看见的时候，人会有怎样的表现呢？有几人会始终自守诚实呢？
一边看球，我一边思考。扪心自问，我不得不承认，“我本善良”其实很多时候是自欺欺人的想法。像球赛需要规则与裁判一样，要管住我们的心，我们需要法规与惩治的约束；然而，也像球赛一样，诡诈与误判依然发生。
所以，我们还需要另一条出路，一条超越法规的，能改变人心的出路。这，无疑就是信仰了。如诗人大卫所写：“神啊，求你为我造清洁的心，使我里面重新有正直的灵”（《诗篇》51:10）。一个人只有心怀敬畏，诚实地面对那终极的“裁判者”——上帝，我们才能谨慎地过每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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