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语焉详
约翰·加尔文曾说:“他(上帝)每一天都在我们视野内呈现自己,只要我们张开眼睛,每时每刻都能够看见他……为了证实他的非凡智慧,天地有无数的证据呈现在我们面前——不只那些需要天文学、医学和其他自然科学才能阐明的复杂证据,还有那些能唤起最目不识丁者注意的证据,叫他一睁开眼便能目睹。” [1]
我看不见了
“我看不见了”出自小说《失明症漫记》第一个失明者的口中。
《失明症漫记》是一个虚构的故事:文明社会中突然爆发了一场罕见的盲流感——人们一个接一个失明,就像流感一样大规模地侵入人群。哦不,这比流感更可怕,这是毫无头绪的疾病,无法对症下药的怪病。随着人类集体失明,整个社会的文明顺势坍塌,失明者们组建了新的社会,那里没有秩序,没有文明,甚至不需要宗教。
这本书的作者若泽•萨拉马戈是一位坚定的无神论反宗教者,他的这部作品一心想要抨击人类弱不禁风的文明和虚伪无意义的宗教,并适时地表达自己的清醒和其他人的浑噩。可是,萨拉马戈再清醒,也没能解释清楚文明为何会弱不禁风,当然他也没有提供给读者比宗教更有意义的选择。
人类的眼睛失明了,人类的灵魂也蒙上了一块难以掀去的布,与此同时,人类的价值也变得无处可寻。
当人类集体失明后,文明就被糟蹋了。按照萨拉马戈的意思,本属于文明范畴的宗教自然也没有存在的价值,人类用自己的眼睛看到宗教,便信之奉之。待人类看不见了,也就没有信奉宗教之理。这样说来,根本的问题都是围绕着“人能不能看见”。
然而,很多有眼能看的人却假装失明。有话说:“你永远不能叫醒一个假装睡着的人。”同样,你不能对着一个假装失明的人描述太阳多么耀眼,也无法向一个假装失明的人解释罪恶到底有多黑暗无望;人的眼睛若执意关闭,对眼前的神迹也将是无动于衷,无论怎么向他诉说上帝的真实可畏,都不会带来任何波澜。
上帝看不见?
“为什么我看不见你们信的上帝?”这个提问出自一个小故事。
一个人问犹太拉比:“你们如此确定上帝的存在,如此虔诚地称赞上帝的作为,但为什么我却丝毫看不见上帝的存在,更看不见上帝所做之事?”犹太拉比并未回答他的问题,只是请他转身去仰望灼灼烈日。那人转身试图注目看日头,烈日炎炎,刺得人眼根本睁不开。
拉比说:“是啊!任何人都无法用肉眼去观察日头片刻,你又有何勇气和能力去面见创造太阳的上帝呢?他的荣耀强如日头,他的圣洁毫无瑕疵,由所造之物就能晓得,为何还要硬着心假装看不见呢?”虽然这只是一则寓言,却提供了一个宝贵信息:因为人心刚硬,便对上帝熟视无睹。
在圣经中,“看见”一词的希腊文是ὁράω,整本圣经中大概出现了1600多次,是使用频率非常高的词。在这一千多次的使用中,主要有三种类型的“看见”:一是人看见其他人或某一景象;二是人看见上帝或上帝的作为;三是上帝看见人(苦难、罪恶、信心等)或地上的某种状态。每一种看见都会带出不同的行动。
在以上帝为主语的看见中,都会伴随着上帝拯救或审判的行动,即便在人眼昏花看不见上帝的时候,上帝依旧察看地上的事,并为此做出行动。而那些看不见上帝,或看见也不相信的人,以为自己的不见就是上帝的不见,自己的不信就是上帝的不能,就如同《失明者漫记》里的失明者一样。
这样看来,日光之下没有新事,失明的人从古至今都是一样:在黑暗中行走,在死荫之地居住,像眼瞎的人在迷蒙黑暗中摸索。求上帝打开人心中的眼睛,使行走在黑暗之地的人能转向光明,看见光明。
看的明白的救恩
教会历史中不乏纨绔子弟悔改信主后被主重用的故事,奥古斯丁就是其中一个。年轻时的奥古斯丁热衷名利、生活糜烂、是个削尖脑袋往社会上层爬的精致利己主义者,虽然身为基督徒的母亲常常为他祷告,盼他回转,可惜他一直无动于衷。
后来,他在钻营名利中失去了耐心和希望,正值迷惘,上帝的救恩向他显明并直击心灵。奥古斯丁在花园漫步之时,听到隔壁有幼童唱着“拿起来读吧!拿起来读吧!”他顺手就拿着身旁的圣经读了起来,所读经文实在扎人眼,让奥古斯丁从放荡生活回转向上帝:
“行事为人要端正,好像行在白昼;不可荒宴醉酒,不可好色邪荡,不可争竞嫉妒。总要披戴主耶稣基督,不要为肉体安排,去放纵私欲。”(《罗马书》13:13-15)
在这之前,奥古斯丁深受摩尼教二元论以及柏拉图哲学的影响,绝对算得上知识渊博,见多识广。使他受蒙蔽不认识真神的,不是知识的浅薄,恰恰相反,是知识上的自足。他一开始就直言看不起圣经中的道理,认为不过是粗鄙小学,不值一看;待他悔改之后,才醒悟过来。
正如他在《忏悔录》中写道:“圣经不是骄傲者所能体味,也不为孩子们所能领会,入门时觉得隘陋,越朝前越觉得高深,且四面垂着奥秘的帷幕。”
此外,奥古斯丁还在《忏悔录》中说了一句非常精彩的话:“罪恶要想的透彻,救恩才会看得明白。”这恐怕是他得救后对救恩最直观的体会:因为不承认自己的罪,让他如失明一样,上帝在眼前却不知;又因为认识到自己有罪,才让他的眼睛得以打开,看清上帝的真实以及藉他所赐救恩的浩瀚。
同样的,人越是看清自己的罪,越能明白我是多么需要上帝的救恩;越是看清自己的罪,越能体会一切人类的自我营救都像是海底捞月。如同对自己失明的承认,能让我原本蒙蔽的双眼看到上帝的恩典;罪恶虽然可以让人在罪中作乐而不问明天,但一旦承认自己的罪,却可以成为我遇见救恩的突破口。
注:
[1] 加尔文 著,任传龙译,《基督教要义》。美国麦种传道会,2017,27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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