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死刑存废的再思

对死刑存废的再思–文/临风

读完一禾君的《死刑存废之争背後》很有感触。这个悠关生死的大问题，其中的神学、道德、情感、社会、历史、文化的因素交错复杂，很难理清。在此也提出些参考意见。
圣经对死刑的看法
根据《创世记》9∶5-6、《利未记》20∶1-27以及《罗马书》13∶3-4的原则，圣经是容许死刑的。新约里面支持死刑的证据虽然相当薄弱，但是也没有明言反对死刑。可是，从圣经上一贯尊重生命的原则来看，夺去生存权不是件轻易的事。耶稣特别责备门徒想要毁灭世人的想法（参《路加福音》9∶51-56）。
从西方教会历史来看
初期教会反对死刑。这可能与基督徒被屠杀、被欺压有关。罗马天主教从圣托马斯·阿奎纳的《神学大全》开始，正式肯定死刑。教廷称之为“合法杀戮”。历代教皇虽然有不同意见，但并没有推翻这个基础。相反，东正教会自始至终反对死刑。
从新教来看，路德与加尔文都是赞成死刑的。所以路德会和各种改革宗教派，以及美南浸信会，都支持死刑。也有些基督教派自始即反对死刑，例如，门诺会、贵格会。今天圣公会（及英国正教）也反对死刑。
西方法律最主要的来源是摩西律法和罗马法。现代法律建筑在“社会契约论”的理念上，以保护基本人权和维护社会安定。无论是卢梭还是洛克，他们都从社会契约论的观点支持死刑。我们知道，卢梭的思想影响法国大革命至巨，洛克的思想影响美国独立至巨。
在美国，大致上越保守，基督教越发达的地方，越支持死刑。越是前卫（自由派）的州，越反对死刑。美国法律协会自2009年起，也开始反对死刑。
对死刑的主要争论
基本上，无论是英美法系还是欧陆法系，法律在理论上与执行上，就是在定义和执行公平、正义。所以“司法”与“公正、公平、正义”这几个词在英文里都是一个字∶“Justice”。好的司法制度本身应当也是“合情、合理”的。但是，对法律的解释与执行要独立，不能在法外讲情，甚至宽恕。因为“情”和“势”超越了法律的范围，最後得到宽恕的可能不是药家鑫而是李刚。
然而，无论是对被害者或对罪犯的心理，宽恕与赦免并非不重要。否则被害者将终生成为仇恨的奴隶。罪犯也可能会为愧疚所困（纵使罪有应得），心中永无安宁。我们多次看到基督徒赦免凶手的例子（如卢刚案），但这还是属于个人间的对待，不属于法律的范围。
今天对死刑最大的争论∶
1.报应观念。传统的报应观是“以眼还眼”、“杀人偿命”。可是不论从基督教还是世俗来看，“人道主义”已经是“普世价值”。纵使是罪犯，生命的尊严和权利也应当受到尊重。为了维护公正、公义的原则，是否可以用其它方式代替？能否帮助恶性重大的罪犯重新做人？然而，反面意见认为，文明国家中真正能判死刑的罪并不多，这些人多是罪行重大的惯犯，他们能接受改造吗？
2. 杀鸡儆猴。认为死刑可以达到遏阻犯罪的效果。可是，许多研究数据似乎显示，死刑废除与否与重大犯罪没有直接关系。
3. 法院常有误判。因为执法人员失职，或社会压力，这种情形就是在文明国家也不少。处决无辜者能伸彰公义吗？
4.让受害者家属得到心理补赏，在心理上作个了结。这是为什麽在美国执行死刑是准许参观的。可是，心理补赏可否用其它方式，而非死刑？况且，心理补赏不是法律问题。
5.费用太高。终身监禁对纳税人负担太大，死了省钱（在有些国家，罪犯家属甚至还要付子弹费，死人器官还可使用！）。可是，文明国家的死囚可以不断上诉，所耗不赀。何况人命可贵。
根据国际特赦组织的统计，2010年处死人最多的国家是中国，超过6000人。第二位是伊朗，超过252人。第三位是北朝鲜，60人以上。第四位是也门，55人以上。第五位是美国46人。台湾第15名，4人。日本第17名，2人。依我看，天下没有完美的法律。任何法律，我们总可以找到个案以证明其制度有漏洞。所以，首要之务是加强社会对生命和人权的尊重。
作者为本刊特约编辑。
编者注∶本刊编辑部特邀请临风弟兄，简单介绍基督教教会各宗派，在不同时期对待死刑的不同观点，以回应一禾的文章。这也反映出从宗教信仰看社会问题时，存在著不同的角度与考量。盼望读者们也能更积极地、更深入地，在信仰的光照下，思考和回应各种社会现象与思潮。
海外校园 > 第一〇九期(2011-10) > 对死刑存废的再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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