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我一下子看到:在我头底下是铁轨;而在铁轨之下呢?是地球。地球之下呢?是一双温暖的无形的大手。
文 / 小约翰
我们家的孩子们都喜欢玩一个游戏,叫“拎小猪”。游戏的内容很简单:准备一个床单,爸妈拎着四个角,一个小孩子躺在中间,给两个大人拎起来——变高,变低;往左,往右;忽前,忽后……或干脆被拎到“集市”上当“小猪”卖。有人“买”,就轻轻甩在地上;没人“买”,就再兜回来。
就这么简单的一个游戏,我家的孩子从没玩厌过。
每每看着他们乐此不疲,一遍又一遍躺下来,被爸爸妈妈拎到集市上,不舍得被“卖”掉,又给抬回来。他们就开心地尖叫、拍手、唱歌……简直就没个够,也没得停。我真就仿佛自己能体会到:他们享受这种被拎的感觉。
这其实是种被爱的感觉。
一说到被爱,弗洛姆之类的心理学大师也许笑话说,这不过是“幼稚的爱”。但在孩子们狡猾地一遍遍享受被爱的过程中,其实还是有一种特别庄严的因素在里边,这是心理学所不明白的。
那么,这种因素是什么呢?
原来,敏感的孩子们从心里珍惜的是,被一对相爱的父母给拎着,给爱着,给疼惜着。对他们来说,不只是被爱,而是被谁所爱。父母所能给孩子的最珍贵礼物,其实是他们彼此相爱,和伴随着这种相爱所带来的家里的和平、喜乐氛围。
我是通过一次坐火车的感悟,明白了这一点。那一回,我二叔躺在老家医院里快要死了,我从工作城市特意赶回去看他,给病床上的他传福音,领他做决志祷告。但他并没很好回应,也许不过是因礼貌而勉强接受了我的邀请。带着一种特别深的悲悯和痛苦,我只能坐火车卧铺连夜赶回工作的城市。
卧铺车厢的灯关了,有人在高声打鼾。躺在下铺的我望着头顶上铺,在漆黑夜色中怎么也睡不着。有那么一刻,我甚至觉得自己就躺在冰冷铁轨上,咣当咣当的列车就要冲我身上压过来,死亡像狗鼻子凑到我脸上,带着一股子腥味。我忽然发现在死亡面前所有人都被魇住了,都无能为力;而人的一切举动也都没有意义。
就在这样的荒寒中,我猛想起基督临死前的呼喊:“我的上帝,我的上帝,为什么离弃我?”他到底是谁,竟这么呼喊?天父在那一刻,真离弃了他吗?一种比死亡更可怕的威胁,在这呼喊中透露出来。而这呼喊之后呢,他又说:“父啊,我把我的灵魂交给你!”
哪怕在最深的绝望中,人类罪之墨黑大海淹没了他,他还能确信那位灵魂之父掌管一切,也仍在眷顾。透过信心,他深知天父在照看他。
那一刻,我一下子看到:在我头底下是铁轨;而在铁轨之下呢?是地球。地球之下呢?是一双温暖的无形的大手。我根本就不是躺在冰冷铁轨上,而是躺在一张巨大的名叫“大地”的床单上。那三一真神,轻轻拎着我。时候到了,他们就把我收上去,接我回家。
他们不舍得把我当小猪给卖掉。因为,我是用那位天父独生儿子的宝血所买赎回来的。而我回家的前提是,天父已经复活了基督,他已经因着基督一次到永远的替赎和献祭,而与他和好。人类罪所制造的隔绝,已经被彻底埋葬。那是何等喜乐、美好的天家。
在列车的咣当声中,我被拎到了天上。这趟名叫“人生”的列车,在宇宙中快速穿行着,这原本不过是一场愉快的家庭游戏。所有不快都不过是游戏的一部分,好最后能让我更深体会到回家的温暖和快乐!就像拍摄刘易斯的影片《影子大地》所说:“原来,所有苦难不是欢乐的例外,而是欢乐的一部分。”
因我,就像孩子们,知道了是被有着真正爱之家庭团契,和真正永不再被天父抛弃的圣子家里的圣三一之上帝给拎着,给爱着。于是——“喜乐油,代替悲哀;赞美衣,代替忧伤之灵。”(《赛》61:3)
作家,文学理论学者,曾在海外读神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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