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精神的寻索中走进信仰 ──访基督徒艺术家朱久洋

在精神的寻索中走进信仰──访基督徒艺术家朱久洋(采访/予火 整理/罗博学)

4499633_114155248000_2朱久洋,1969年出生於陕西,1992年毕业於西安美术学院。2004年,举办个人画展《天堂之路》,2006年举办个展《我们的爱情》,2010年举办个展《迷途的羔羊》。其作品中透射出的信仰的力量,引起各界关注。
以下是对他的专访。

问∶能不能介绍一下你的创作经历?

答∶我1990年在西安美院时已开始创作,作品有2条线索∶第一,表现我个人生命的处境;第二,画一些乡土题材的作品。

那时,我对丁方的作品比较关注。他的作品里有一种东西非常吸引我,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永恒意识,或称宗教(基督信仰)情结。

那几年,我因生活所累,作品不是很多。2001年,我到了宋庄(北京最大的艺术家聚居地,编注)。那时,“政治波普”(一种艺术流派)、卡通流行。商业化和娱乐化,使人们的生活空间和思维变得琐碎。

我本人反对艺术娱乐化。艺术家需要独立思考的精神,尤其在这个需要精神重建的国家里。在创作中,我力图和艳俗、政治波普娱乐,那种无聊的个人抒情,以及性和暴力的东西拉开距离。在那样的环境里,保持这种状态很不容易,努力走到现在,脚步才踏实一些。我觉得,这是上帝的保守。

问∶你是否一开始就对精神层面感兴趣?

答∶是的,生命终极问题一直困惑著我。在陕北黄土高原,看著妇女、老人、孩子走在大山之中,感觉到人的脆弱和渺小,便思考生命的问题,寻索生命的意义。

现代人不愿思考这些问题,“今朝有酒今朝醉”是当代人生活的写照。我看不到希望和出路──人除了赤裸裸地面对死亡,还能有什麽?

那段时期,我的精神寻索步入一个幽暗隧道,绝望的追问弥漫在我的作品中。我忽然发现一个荒诞的现实∶追问到一个绝境,我甚至连精神是什麽,也无从知晓。

2004年对我来说特别重要,上帝走进了我的生命。我忽然看到了一个属灵的世界,那个世界不是用眼睛看到的,是用心灵。它很真实,充满力量,更给人提供源源不断的创作灵感。

人与上帝相遇,是通过挂在十字架上的耶稣。耶稣钉十字架,是宇宙间最大的悲剧,同时也是最大的胜利。我认识到,人文主义者所谓的“精神”,一旦离开生命的本源──上帝,无异於纸上谈兵。人唯有回到上帝那里,才能找到真正的爱。

问∶你会用艺术来传教吗?

答∶人应该怎样活著?活在怎样的处境中,才能体现人的自身价值?向人揭示这些,是艺术家的使命。

站在这个层面,所有宣扬真、善、美的艺术,都在“布道”、“传教”。不认识上帝的艺术家,在其作品里,仍然可以看到卓越和美好,因为那是上帝的普遍恩惠;而走近上帝的艺术家,视野更被提升,因为上帝是最伟大的艺术家,所有接近上帝的艺术,其生命力都异常旺盛。

问∶艺术追求自由,这会否与你的创作产生冲突?

答∶面对真理的时候,人肯定会有矛盾的两面,会有“以自我为中心”和“以上帝为中心”的冲突。但真正的自由是什麽?从文艺复兴到启蒙运动,一直延续到当下,人都在追求自我中心,推崇人性解放、人的价值的绝对体现。然而,人真的得到自由了吗?只不过转而陷到另一个不自由中而已。

真正自由的实现,始於对自由本体的真实信仰。有了这样的信仰,生命就从罪恶与死亡中获救,灵魂被插上自由双翼。耶稣说∶“天父的儿子若叫你们自由,你们就真自由了。”(《约翰福音》8∶36)所以,我们要进入信仰,如此就走进了完全的自由,而作品也会获得自由的开释,满怀光与爱。

问∶你如何看待中国当代艺术现状?

答∶我觉得,中国当代艺术缺少的就是永恒意识。没有主体性精神存在,满大街都是调侃、卡通、波普、暴力、色情,而且整体娱乐化,资本与权力勾结,艺术批评严重失职┅┅

中国最需要的,是解决人自身的问题。如果不解决人的问题,其他就没法谈了。艺术也只能沦为娱乐的工具,甚至会成为罪恶的帮凶。

文化应该放在整个人类文化史中去看,不能放在小环境里。在小环境中看是珍宝,放在大的环境却可能是垃圾。所以我觉得那些表现暴力和色情的艺术家,可以说是黑暗的传播者。

栗宪庭(中国20世纪艺术批评家,编注)说,艺术与宗教同质。他其实还是以蔡元培“以美育代宗教”为出发点。他们的共同特点,就是认为文艺与宗教都是感情的产物,却没有看到信仰的本质,忘记了人的永恒意识。

总体来说,中国当代艺术仍然徘徊在自然主义和现实主义的方法论,把人和动物压缩在一个平面来思考,没有看到彼岸世界的真相,缺少灵的艺术,缺少超越性,更多地提倡关注现实,缺少对人生意义以及终极意义的探求。

问∶你在信仰基督之前和之後变化大吗?

答∶当然很大。比如以前,我认为人和动物一样,世界是进化来的。但现在知道,宇宙是由一位有位格的上帝创造并管理的。这是两种迥异的世界观,对个体生活以及价值观的影响,是非常巨大的。

在这之前,我的生活里有很多绝望和挣扎。但现在,心灵找到了依靠。我知道,这位充满爱和智慧的上帝,透过圣子耶稣的救赎,透过圣经(圣道),以及他所创造的大自然,向人启示他自己。每当遇到困难和困惑,我们都可以向天父祷告,他是我们随时的帮助。

看了德国艺术之後,我觉得非常震撼。基弗尔、波依斯等人的作品,让人很感动。他们未必是基督徒,但他们的文化里流淌著基督教的血液,其作品给人一种悲天悯人的感受。

中国也有很多人去模仿,但学到的都是表面形式,未得其实质。中国人其实非常聪明,悟性高,学东西快,可惜却太功利主义、物质实用主义。这两大点,是艺术创作的天敌。所以,目前中国很难诞生世界级的艺术大师。最打动人的东西,不是靠这样学来的,而是从信仰而来的。上帝才是艺术、科学、人类一切活动的本源。

问∶你作品里的人物不美,但他们眼神里充满希望,对吗?

答∶可能我看到的人,就是这麽一种状态。大家都画美女,画现实中的人,但我看到的,正好是人的另外一面。我注意人里面的东西,把表层底下但又真实存在的东西画出来。

你看梵古、高更的作品,人物一点都不美,但特别真诚。看到人内心最深层的东西,那才是最重要的。

我也看到了“没有上帝”之人,本质的脆弱和绝望,如巴斯卡的“脆弱芦苇”。这些也反映在我的作品里。

问∶你如何看基督信仰的现实意义?

答∶信仰并非关在象牙塔中逃避现实处境,我们还必须勇敢且坚毅地回应神圣的呼召,进入每一个领域,为基督作见证。上帝要我们将他的信实、公义、圣洁、宽广、仁爱┅┅展现在我们的生活和工作里。

今天,我们作为艺术家,又是与上帝相遇的人,该怎样藉著作品,将公义、仁爱、圣洁、希望┅┅带给这个世界?答案是,不仅要在作品中有所彰显,上帝更看重的,是艺术家本身,能否与上帝有亲密的关系,能否将信仰落实在生活中。例如,耶稣就说过,世人看到基督徒彼此相爱,就认出我们是属神的。

再一个就是,所有的批判都要建立在爱的基础之上。爱是从上帝而来的,如果没有上帝,如果不信上帝,任何批判都是一种暴力行为。

问∶你目前有什麽新的创作计划,在学术上有什麽新的构想?

答∶最近想策划一个体现精神、信仰的展览,避开娱乐化和波普化的东西,从现实、历史记忆的角度,反思当前面临的问题。希望有更多人,参与到这样的讨论中来。

刊于OC106期(图片来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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