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路,一艘太大的船——评电影《社交网路》

网路,一艘太大的船——评电影《社交网路》(文/七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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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说∶“以前没有手机、没有电脑、没有网路,想你了,走几里山路,翻几座山,去牵你手。”现在的人,有了手机,有了电脑,有了网路,想你了,就看看对方的博客,关注下对方的微博,但总是差一点什麽┅┅

从历史的维度看,社交从现实走向虚拟,从真实的人走向网路的符号,从这里的山山水水走向那里的海洋天空,网路与现实世界的社交出现交叉,这些交叉点是网路的胜利,却不一定是人的胜利。

电影《社交网路》根据本·麦兹里奇的小说《意外的亿万富翁》改编而成。影片的故事原型来源於著名网站facebook的创始人马克·扎克伯格和埃德华多·萨瓦林。该片获第68届金球奖最佳原创音乐奖,编剧阿伦·索金(Aaron Sorkin)获最佳编剧奖。

《社交网路》由大卫·芬奇导演。他似乎借此片回到了他拍MV的早期时代,剪辑快速俐落,一扫 《本杰明· 巴顿奇事》的冗繁和深沉。在这样的节奏下,每个人物似乎都以高速前进,就像陷入漩涡一样不可自拔。在此片中,大卫·芬奇再次表现出其在前两部作品《七宗罪》和《搏击俱乐部》中的犀利。

我回去Facebook你

Facebook的创立是近几年来互联网世界的一个重要事件,它标著互联网更深入地参与了我们的日常生活。在影片中,有91%使用者第一次使用Facebook就迷上了它;在校园里,它也成为人们日常聊天的主题,大家都会说,“我回去了Facebook你”。人们每天上网,在Facebook上停留的时间也最长,Facebook成为人们生活的一部分。

看完《社交网路》,我突然想到《海上钢琴师》里的1900,他独自忧伤地站在甲板上,水面映出他残缺的倒影,他说∶“在那个无限蔓延的城市里,什麽东西都有,可惟独没有尽头。根本就没有尽头。我看不见的是这一切的尽头,世界的尽头┅┅陆地对我来说是一艘太大的船,一个太漂亮的女人,一段太长的旅行,一瓶太刺鼻的香水,一种我不会创作的音乐。我永远无法放弃这艘船,不过幸好,我可以放弃我的生命。”

对於facebook的创始人马克·扎克伯格来说,这不也是他内心的独白吗?电影结尾处,这个拥有5百万好友的人,坐在电脑前,通过facebook找到了那个他曾经深深喜欢的女孩子, 他一遍遍地看著她的头像,试探性地加她为好友,又一遍遍地刷新,期待著她能通过他的好友认证。但最後, 他知道,其实什麽希望都没有。这一遍遍的刷新,好像是在重温旧梦里做著的新梦,梦醒了,不过魂断“网”桥。电影在此戛然而止,留下一片惆怅黯然。

对於全世界,他创造了一个商业奇迹;可对於他自己,却等不来最初的那个人。 这有点像木心在《从前慢》中的话∶“记得早先少年时/大家诚诚恳恳/说一句是一句/清早上火车站/长街黑暗无行人/卖豆浆的小店冒著热气/从前的日色变得慢/车,马,邮件都慢/一生只够爱一个人/从前的锁也好看/钥匙精美有样子/你锁了/人家就懂了。”
对於孤独的个体来说,社交网路是一艘太大的船。

孤独是一种症候

《社交网路》的故事围绕著Facebook的两场官司,在听证会和 乱的过去之间跳跃闪回。马克·扎克伯格到底有没有窃取Winklevoss兄弟的创意?他是不是有意背叛自己最好的朋友和合夥人?正如《社交网路》的编剧、大名鼎鼎的亚兰·索金所说,Facebook早期的故事囊括了艺术作品中恒久不变的主题——友谊、忠诚、嫉妒和背叛。在鲜明的时代背景下,它其实有著19世纪现实主义小说的影子。

有人如此评说这部电影∶“一个‘混蛋’与他周围人的关系始终是这部电影的中心。其实,让马克·扎克伯格的故事变得引人入胜的,不仅仅是那些争端,而是那些争端在Facebook编织的巨大社交网路的笼罩下形成的反讽意味。Facebook之所以比Google更能引起话题,是因为Google旨在改变我们接触事物的方式,Facebook却直接插入了我们的人际关系。不论科技的发展达到了怎样的程度,人与人之间如何共处都是一个社会所要解决的最基本的问题。Facebook的横空出世似乎扰乱了很多东西。当一个人动不动就能拥有几百上千个‘好友’时,朋友到底意味著什麽?当人际交往越来越变成单方面的展示与观看时,我们是不再孤独还是越发孤独?”

诚然,即使“好友”遍布网路世界,孤独者仍会孤独,因为孤独是现代生活的一种症候。我们可以暂时寻求替代和麻醉,却永远找不到那种坦诚、质朴的情感。孤独是一种把人孤岛化的隔离,是心中不满足的欲望,是心中无法泯灭的存在感。网路上的社交解决不了我们与生俱来的孤独感,谁不是独饮这杯酒呢?

造人心者改变人

传统的社交建立在面对面的沟通上,肢体、语言、眼神、表情的交流説明我们去认识对方,了解对方,与对方建立关系。但是,现代人显然是怯於表达的,社交变得被动而尴尬。现代生活的口号是让生活更简单,追求一切都清晰化、简洁化。

网路教会我们,如果你对谁有兴趣,只要加对方好友,互相就都可以通过一个个标签来认识虚拟中的对方,然後成为朋友。但在简洁清晰的背後,却凸显出一个实际的问题,即人和人之间究竟还有没有真正的情谊存在?我们隔著一条巨大的深渊相互凝视,却无法触及彼此,那将我们分开的,却正是让我们相互吸引的东西。

这是一种现代关系的反讽,在电影中处处可见,其中一个情节尤其令人震动——一个拥有5百万“朋友”的创始人却被自己唯一的真实朋友起诉。

在这个资讯越来越通达的世界上,真心的朋友越来越少。那位元网路天才,在现实生活中既自负又孤独。大卫·芬奇再次敏锐地捕捉到了这种现代社会的弊病,并将其犀利地表达出来,不是说教,而是呈现;不是指责,而是剖析。对那位拥有财富、科技力量和天才的主人公,他所展示的孤独背影,正与他自己的一样。

方法、程式、技术所能改变的,从来都是外面的形态,惟有造人心者,方能真正改变人心。19世纪的哲学家郭尔凯戈尔认为,人的虚空和焦虑,是人在上帝面前真实生存境况的写照。每个生命个体,无不为这种终级的虚空和焦虑所笼罩。人的这种渴望,常常也表现为对终极意义的渴求,即所谓的“宗教情怀”。

奥古斯丁也有一句名言,他说∶“主啊!你为你自己创造了我们,除非我们的心在你里面得著安息,否则它们永远浮躁不安。”

在社交网路这艘太大的船上,我们的心最需要的,其实我们早已知道。

作者现住南京,本刊网站执行编辑。

本文选自《海外校园》118期

海外校园 > 第一一八期(2013-04)  图片来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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