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坎坷谁护及

一生坎坷谁护及   文/李和平

63941912gc411a51009d4&690祸出不测
我出生湖南省永兴县廊水村,一生充满了苦难。
“解放”初期,有产者都成了“剥削阶级”。地主阶级是被专政消灭的物件,是“罪该万死”的,我不幸出身於地主阶级家庭,遭遇悲惨。
那是1950年,村子里的地主都被农会抓去杀了头。家父跑到老家躲藏了起来。母亲3寸金莲,妹妹2岁,弟弟7岁,我15岁。於是我被农会抓去刑讯。
家父小时候家境贫寒,没上过学,靠自己勤俭几十年,积累了20多亩水稻田,这也有罪?我不愿供出父亲藏在哪里。农会干部使用酷刑雷公尖,只敲了几下,我就昏死了过去。待我苏醒後,又用棕绳捆住我两苹手腕,将我悬挂空中,用竹枝与竹绳抽打,我体无完肤,大小便失禁。直到家父在被追捕的恐惧中死了,我才得以短暂的安宁。我们的田地、房产被没收,全家被“扫地出门”,在一间破烂屋子里安身。白天,帮别人看牛糊口,晚上用稻草当被子,下雪天通宵冻得瑟瑟发抖。
1952年春天,在一个伯伯的帮助下,我回到柳州市一中读中学。这年璁假,学校要求农村学生参加“查田定产”。农会指派我跟著一个名叫李德茂的男人,去横冲丈量土地。路过一片山林时,李德茂强暴了我。我向油市区政府郭城成区长告发了李德茂。岂料他们竟公然派人来我家劝嫁。这时我才恍然大悟,原来他们早有预谋。丈量地带该以小组进行,他们却指定我一个人跟著李去横冲测量。
母亲被农会传去,以政治手段威逼她。我的心被撕裂,怒问苍天∶“世间为什麽这样邪恶?为什麽灾难都降落在我身上?还有天理吗?┅┅”我彻底绝望了。当母亲出去干活後,我走进堆满破烂的屋子,把棕绳系在梁上,将头伸了进去┅┅
该破屋从无人光顾,偏偏那天刘丙彩(上海财院李社环教授之母)追猫至此,撞见了。把我救活後,舅舅立即护送我回一中,请求学校保护。在谭惠英等老师的关心下,我逃离了嫁给人面禽兽的厄运。
命如蒲草
1957年,我从柳州师范学院毕业後,在永兴三中任教。1959年,我调到丈夫所在的抚顺市建筑公司职工中专任教。我的丈夫是我老家隔壁坪洞岭村的人,他弟弟、妹妹是我的同班同学。在他的影响下,我也开始常说∶“求上帝保佑”。不过,我还搞不清“上帝”和“天老爷”的区别。然而,就这样对上帝一点微弱的信心,也使我蒙了保守和祝福!上帝一次次地把我从死亡线上拉回来,引我走出荆棘丛生的险境。
1961年,我们被下放。1963年,同样是出身地主家庭的丈夫入狱。街道分配我去建筑公司当了临时工。直到1968年3月,丈夫才释放回家。为了纪念我们夫妻6月6日定情之日,丈夫取出尘封多年的小提琴,唱了《神是我的的伴侣》、《花儿为什麽这样红》等歌曲。造反派知道後,说是唱黄色歌曲,思想反动。我们又被揪去批判、毒打,丈夫腰脊椎骨被打伤,留下严重後遗症。
接著,我们被遣返回他的老家坪洞岭村。回到村里,从他母亲口里得知,不久前湖南揪出一个“反革命”组织,这些“反革命”家里的人都受牵连。我那在狱中已判无期徒刑的弟弟,也被定为“反革命”组织成员,生产队准备派民兵把他押回村子活埋。我妹妹因受牵连,遭酷刑後,跑了。我64岁的老母,受牵连被活活打死後,抛尸荒野。我也成了“黑五类”兼“反革命家属”。
大约过了2个多月,被押的“反革命”释放回家──因为根本没有这样一个“反革命”组织!至於那些已被活埋或打死的人,就只能自认倒楣了。我弟弟幸运,未被押回村子活埋,後来於1979年无罪释放。
然而又一件倒楣的事情落在我们身上──坪洞岭村不接受我们落户。落不了户,没有粮食怎麽生存?我们夫妻只好领著女儿,走进有生死决定权的公安厅,要杀、要剐听天由命。经过一番周折,我们被发配到最偏僻、最贫困的山区大圹生产队落户。1969年正月,丈夫和已经怀孕的我,带著女儿在崎岖山径上跋 。经历3天艰辛,终於到了大圹生产队。
山区气温严寒,我们仅有一床薄薄的被子,身上穿的也很单薄。我向生产队借了一些泥坯砖,在屋子里砌了一个东北农村火炕。超过预产期1个月的小生命,终於安全降生了。看著躺在炕上的小生命,伤心的泪水,又情不自禁涌上眼眶。记得怀孕後,我妊娠反应厉害,呕吐不止。被遣返到婆婆的村子时,刚踏进婆婆家门,我就迫不及待要回廊水村,好吃自己的母亲腌制的酸菜。婆婆情急之下道出真情──我妈几天前被打死;弟弟将要被活埋;妹妹下落不明;娘家已无人了。我当时几乎要发疯了,锥心的痛苦无法用语言形容。
在精神受到巨大刺激的同时,我还遭受肉体的摧残──婆家坪洞岭村与娘家廊水村,对我们轮番批斗,并施以严刑毒打。我每次受酷刑时,血水顺大腿流,伴有子宫收缩阵痛,预示著流产先兆。然而,这小生命竟顽强地呆在母腹里没流下来,真是个可怜又顽强的小生命啊!但愿这可怜的小女儿今後的道路能顺顺当当,平平安安(故取命叫陈安安)!
圣经告诉我们∶“你们要生养众多,遍满了地。”(《创世记》9:1)後来我读了圣经才明白,儿女是上帝赐给我们的产业。我可怜的小女儿在那样恶劣的条件下,竟然能安然无恙,一定是上帝的荫庇!
奇福异事
1971年,我又生下一个男孩,取名叫陈中西。
这年端午节,生产队上山采胡椒。在炙热的太阳下,我的左腿痛得锥心。回到家里,发现大腿与小肚间有个肿块,像熟透了的大桃子。我用剪刀刺破,让脓血流出来。没有钱买药,只能用苦瓜叶或车前草叶贴住伤口。由於天气炎热,细菌感染,伤口迅速恶化溃烂,臭味殃及四邻。
我躺在炕上不能动,听见窗外草药郎中巫老先生说∶“她生的是丁毒(恶瘤),肚皮烂穿孔就没命了,没有几天活啦┅┅”当时我就哭了。“我不能死啊!我死了,我的孩子怎麽办?上帝啊,救救我,救救我这可怜的家┅┅”
两个多月之後,我没有死。碗口大的溃烂伤口,没有经过任何治疗,竟然痊愈了。村里人都很惊讶,我也无法解释。
圣经中记载著耶稣行了很多神迹,治好瞎眼人、大淋疯、血漏┅┅“并且治好了一切有病的人”(《马太福音》8∶16)。如今我才明白,是神在我身上行了神迹!
破釜沈舟
公社化年代,农村里的粮食由生产队干部控制,每月给村民发放一次粮食。1972年正月,生产队干部只发给我家50斤稻谷(除去谷,只能磨出30多斤米),并宣布以後每月都是50斤。而我们夫妻每天都跟著大家一块出工,连采野菜充饥的时间都没有。五口人每月仅30多斤米,怎麽活下去?
这时,生产队请来几位窑匠做瓦,每做一万片瓦,给45元钱、46斤米、1斤油、1斤盐、0.5斤茶叶,还有不定量的蔬菜。
只要我也会做瓦,孩子就不会饿死!
这晚我躺在炕上,冥冥之中脑海里显现出一套改良传统鸳鸯瓦的模具,瓦坯用模具一次完成,还不需要大茅棚晾瓦┅┅我立即爬起来,用笔记录下来。天亮之後,我向丈夫叙述了一番。他笑我是痴人说梦话。我没有气馁,终於说服了他。接著,我利用晚上时间,在家里做模具,终於顺利试制出了瓦坯。
虎居堪大队要盖一栋小学校,公社的李书记在蹲点。我带上瓦坯样品,在虎居堪的糜老师家找到李书记。没想到竟被他一口拒绝,还批评我是异想天开。
“李书记,我家5口人,生产队每月只给50斤稻谷,我的孩子会饿死啊!”我心如刀绞,泪水簌簌而下。
农家喝早粥,李书记要糜老太太端一碗米粥给我。喝著滚烫的米粥,我继续打听盖小学校的事情。
李书记不耐烦地说∶“县建筑公司说,县教育局批下的钱还不足十分之一,不够的部分要向各生产队摊派。生产队都很困难,八字都还没有一撇呢!你赶快回生产队去出工,莫想入非非了!”
“李书记,再给我五分钟时间可以吗?”我鼓起勇气说。
他紧锁眉头,不悦地说道∶“你还想说什麽?”
“李书记,如果我们采取调工(不干农活、做别的工作,但没有工资,仍在生产队记工分)的办法自己盖学校,县教育局批下的钱足足有馀了。”
“调工自己盖?”他惊讶看著我。
“是啊!我丈夫是建筑工程人员,他可以担任设计施工。大队的知青脱砖坯,我负责烧成红砖。木匠、泥水匠等都可以调工嘛!”
“哦,”他停了一会儿,“你将构想写出来。”
事情有了转机,我立即画了学校平面图,估标了各项成本。
李书记看过草图和估标後,满意道∶“你还真是行家!”但立即又问∶“你以前烧过窑吗?”
“我烧得出来。”他连续问了3次,但我只说自己烧得出来。他气道∶“知识分子懂理论,但理论与实践是有距离的。”
“李书记,我会用实践证明给你看的。”
当天下午,我与虎居堪大队签了一份协定。回到家里,我将情况对丈夫说明了,提出全家立即搬到虎居堪大队去住。
丈夫紧锁双眉。“你只是试制成功了鸳鸯瓦坯,烧窑仅仅是构想,并未实践。烧砸了咋办?一点退路都没有!我不能去。”
“退路?每月只有50斤稻谷,全家都会饿死。我已破釜沈舟。为了孩子,哪怕是刀山火海我都要去闯、去拼,决不坐以待毙!”
“唉──”他无奈摇摇头。“非走不可?”
“一定要走,只能坐进自己的挪亚方舟!”
“你的胆子真不小啊!只有祈求上帝护佑了!”
青窑红瓦
我们全家搬到虎居堪後,我开始制瓦。传统盖屋顶用的是青瓦,是用柴烧制的。虎居堪一带砍柴太困难,所以生产队希望改用红瓦盖屋顶,找我商议,将泥坯瓦装入红砖窑内一同烧制。我当时没经过细致的思考,就同意了。
红砖窑是烧砖用的,不需窑洞,用砖坯与煤坯砌成圆柱体後,即可开始烧制砖块,非专业人员也会操作。但在红砖窑里烧瓦片,情况就复杂了。瓦坯仅一公分厚,且是弧形,许多技术问题难协调。我设计了几套方案,总感到不太满意,最後也只有赶鸭子上架了。
装窑时,大队给了我很多民工打下手,苦战了一个多星期才完成。点燃窑火後,晚上我爬上几米高的窑顶,看著烟囱冒出火星,心中一阵欣喜──自己的设想,终於成了现实。同时我心中又产生了巨大的压力──如果烧砸了,不堪设想。除了自己家会走投无路,还会连累李书记。我不由两腿一软,跪在窑顶∶“上帝啊,求您保佑我一定烧成功。”
民工出窑时,我绷紧一颗心守在窑上观察。让我最担心的是四层以下、七层以上的窑中心,其中有几层是采取砖坯、煤坯、瓦坯夹装,估计一部分瓦会被压坏,靠烟囱的瓦会出现熔结情况┅┅
然而,这些情况竟一个也没有出现,砖、瓦,甚至连烧成灰的煤坯都未走形,一圈圈井然有序。我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怎麽可能呢?
圣经上说∶“在人是不能,在神却不然;因为神凡事都能。”(《马可福音》10∶27)我明白了,是万能的上帝帮了我!
虎居堪的任务完成後,生产队给我发了一张流动副业人员证明。我成了专业窑匠。
我离开了本县,去外地潜心烧青瓦窑。青窑历史悠久,有浓厚迷信色彩,拱窑、装窑前,必须以公鸡血、酒、香纸等,祭拜祖师爷。封窑灌水之前,还要用三个糯米糍粑(封住三个烟囱之意)拜祭土地爷。烧青窑最忌讳女人,青窑师傅从来不收女徒弟。
我是个女人,又从不祭拜祖师爷或其他神(我只求上帝保守),但我的青瓦窑烧得很顺利,瓦的质量一流,成了地方上小有名气的女窑匠。慕名前来签烧瓦合同的,源源不绝。我的老公、女儿都加入做瓦行列,连六岁的小女儿陈安安,每天也能完成400片瓦。我们头上那顶“黑五类”的帽子消失了,我们远离了阶级斗争的灾难,摆脱了政治束缚,过著世外桃源般的生活。
圣经上说∶“然而我今日成了何等人,是蒙神的恩才成的┅┅”(《哥林多前》书15∶10)如今,我每读到这段经文时,就深感,自己的哪一步,不是在上帝的慈爱呵护下迈出的?万能的上帝啊,是您万般厚待我,为我铺设烧窑平坦的道路,救我全家出绝境。
老有所终
“四人帮”倒台後,我们全家於1979年春天回到抚顺市。我落实回二建公司。岂料公司人事科却安排我去工地当工人。我向有关部门写报告,请求回教师队伍。1979年冬,公司安排我给青年工人上课。1980年春,我被借到建工商教育科,编写数学教材。编写结束後,我回二建职工中专任课。
当国家下文件,给每位教师晋升一至两级工资时,人事科给我的职称,仍然却是“大集体工人”,拿的是最低工资。好友劝我向有关领导表示心意(送礼)。其实我也看到,中国官场上已从一切从政治出发,变成了一切向钱看,官吏都在利用手中权力为自己敛财,进行钱权交易。但我蔑视他们,不愿意同流合污。
在学校因公负伤後,我更看清了官场的透顶腐败。我对教育事业的热忱,完全被扑灭了!1985年,我办理了工伤退休。我的退休金加工伤补贴费,再加物价补贴费,每月总共72元人民币,还不够官吏用公款吃喝的一顿饭钱呢!
丈夫的情况也很不好,他只领了几年退休金,公司就倒闭了。我们没有房子住(原来住的公房拆掉了),没有退休金,没有医疗保险,没有存款。
但天父时刻都在关爱我们。圣经上说∶“你们看那天上的飞鸟,也不种,也不收,也不积蓄在仓里,你们的天父尚且养活它。你们不比飞鸟贵重得多吗?”(《马太福音》6∶26)天父赐给我们三个儿女,都孝敬父母。他们都遵守圣经的教导∶“当孝敬父母,使你的日子,在耶和华你神所赐你的地上,得以长久。”(《出埃及记》20∶12)大女儿在深圳工作,把我们接到深圳住。儿子准备移民加拿大,但他还主动给父母钱。小女儿在美国取得学位後,立即写信要父母到美国住。我们老两口衣食无忧,生活愉快!
2003年,我在海外正式受洗归主,开始清楚地知道,上帝是宇宙万物和人类的创造者,是独一真神!耶稣被钉十架,用宝血洗净了人的罪,是唯一的救主。耶稣说∶“我就是道路、真理、生命;若不藉著我,没有人能到父那里去。”(《约翰福音》14∶6)
我心中有主同在,充满了喜乐和平安!回顾生命历程,我真真切切地看见上帝在我身上做的工,和他所行的一次次的神迹!我一世坎坷,历尽艰辛,然而我的每一步,都是在上帝慈爱的呵护下走过来的。主说∶“我将你兴起来,特要在你身上彰显我的权能,并要使我的名传遍天下。”(《罗马书》9∶17)。那麽,就让我把我的故事说给大家听,让我向世人见证神的大爱和恩慈吧!
作者来自中国湖南,退休教师,现住美国马里兰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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