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寂知夜长

 

 

 

 

文/晓宇

 

 

 

生在中国,长在中国的我,略微懂事时,开始看到社会不正常所造成的怪事,和种种对人故意的伤害。看着社会现实,时常感受到社会的不公正。记得大学快毕业的时候,一种强烈的感受压在心头。几经思忖,对自己说:“不能入到那社会中去,因为我根本就没有准备好。”我所接受的教育不能让我适应那纷繁复杂的世界,所以我决定继续躲在学校读书。

当时我感到一旦入世,我会被卷入那世俗的浊流,无力自拔。那是什么样的情形呢?在争名夺利的角逐中,阿谀奉迎;为爬到高位,逐步变卖良知,随波逐流,并在体制化的环境中失掉理想……。做官,与我自由的天性格格不入。制度,不需要有思想的知识份子。人显然不应该被牵制在一种异化了的体制,在其中做一颗螺丝钉。人生的意义是什么?人的价值在哪里?我问。

读研究生后,带着大量的问题,我开始流览人文科学的书籍:从古希腊美学、城邦政治和艺术,到文艺复兴、新启蒙运动、现代哲学、人本主义心理学、个人和国家现代化理论,乃至新兴的一些思潮等。虽然我的专业是工程,但对人生苦难和中国现实的思考,花去我大量的时间,我试图从理论上找出合理的答案。

后来我又在研究环境工作多年,但在很长时间内,我不能全心投入科研──跳入眼帘的现实,一直驱动着思想的引擎,令心情不能平静。我跟许多中国青年的感受一样,对前途失望乃至绝望。做学者、做学问是何等的艰难。不仅因为物质的贫乏,更因为畸形的社会,虚假与伪劣盛行,正直和良知不受欢迎。

儿时作科学家的梦,在制度性、时常反科学、反理性的现实里,似乎实现了一半。然而,当与欧美同行们比较时,才知道那梦依然是梦。面对严酷的环境,必须寻找出路。存在主义认为,人是自己命运的主人,选择、决定命运。我该往何处去呢?我没有选择适应,却选择了直地愤世嫉俗,一味地反叛下去。

以人文主义的方法上下求索,那种感受是极其孤寂无助的。冥思苦想之余,是孤独与苦痛。音乐可以疗慰心灵。有时,心灵的苦痛到达难以用言辞形容的境地,如果以音乐形式表达出来,就是歇斯底里的摇滚。那份执着,那种对心灵的震撼,初始是为了寻求真理,结果却化作渲泄痛苦。

我在广东工作的时候接触过基督徒,但对福音没有系统的了解。因为以前阅读人文科学书籍的时候,知道基督教是西方文明的一大源泉,也知道有些人认为,古希腊文明,基督教原理和文艺复兴是西方文明的三大基石。但对于基督教教义,我知道得很少。1999年移民来到加拿大后,我怀着好奇的心情去教会,聆听福音,参加查经,亲身体会基督的爱和在基督里的和谐与美好。

正如中国思想在遇到西方人文思想这个参照系之前,自己无法超越自身。若没有神本主义作为参照,即没有神的标准,人文主义容易迷失方向,陷入泥潭。新文化运动的骁将鲁迅先生为改造“国民性”,奋斗呐喊了一生,可是中国的现实依然如故。我意识到人文主义的学问,在上帝对人的启示面前,显得渺小,真是小学之于大学。

内省个人的成长经历,在过去十年中,我把大部分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外在的需要。虽有人道主义作为思想支柱,但它强调的是,人在社会中精神层面的需要。我一直轻视了去认识真正的自我。在忙乱事务中极少去感受心灵需要的迫切。因此,当我听到奥古斯丁说:“主呀!让我认识自己,好让我认识你。”心中就甚被触动。

在有神和无神之间,我徘徊了好长时间。传道人的话一直让我非常费解,诸如“信耶稣可以得着平安”,“信耶稣享受福气”。我对此将信将疑。我是崇尚理性的,实在不解其中的意义。

传道人和朋友为我祷告,并让我自己尝试祷告。痛苦挣扎了很久,最终想通了。我对朋友说:“看来只有耶稣基督可以驯服我。”

耶稣说:“我是世界的光。跟从我的,就不在黑暗里走,必要得着生命的光。”(《约》8:12)认识耶稣基督,是个人心灵的需要,必须回归到造物主的怀抱方可以满足。决志以后,我脾气好了许多,不怎么忧郁了,耶稣是心理安慰的大师。再看这世界的时候,比以前可爱。

当几个月以前,有人告诉我要“先信后知”,我还不以为然,因为用理性无法实证。现在我想,大概宗教经验必须从超越科学实证的方法才可以获得,需用心灵来领受。

我的个人经历就说明了这一点。而决志后,我生命的逐步改变,也印证这一点。

美国第二任总统约翰.亚当斯(John Adams)说:“只有宗教(基督教)与道德,产生维护自由的原则……宗教和品格,不仅是自由社会与我国的基石,也是任何体制下全人类幸福的基石。”这句话我现在相信了。

 

 

作者来自四川,现居加拿大安大略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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