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人不是救国

 

 

 

 

文/杨大同

 

 

 

阅读《海外校园》好多年了,非常喜欢其内容和方向,常常读后有感,只是不善于表达,也就过去了。

约半年前收到第39期,有安然写的〈谁为神州理旧疆〉及李文的回应。想了很久想投信,拖到今天,目的是写下心中一些感慨与想法。

我想大家都同意李文的“更进一步摸索出如何更新的可行方案……由理论通向实践的桥梁”说法。Francs A. Schaeffer(薛华,神学家,1912-1984,编注)在“The God Who Is There”一书里,分析廿世纪后半叶,西方世界如何逐渐失去了对真理的认识。他所看到的先后秩序是从哲学开始而艺术而音乐而一般文化,最后神学本身对真理的认识也受影响。这里强调的不只是秩序先后,也强调每一阶层的重要性。

假设Schaeffer对西方的分析可以用在中国(即使不能完全用上,或许至少可以借镜、参考),我们必须对中国人几千年来的哲学思想、世界观有深入的了解。我的中国文化薰陶和训练只有高中程度,即使如此,也能从中国人的语言文字用词,看出中国人受孔孟、佛教、道教影响之深,例如“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观念。但对于神是一位personal God(有位格的神,即神有思想、性情、意志等,编注)的观念,则完全没有。我个人认为基督徒作家、艺术家,可能是改变中国人这种观念的第一线战士,也是长期的战士。我们需要的不只是解释说明福音的文章,也同时需要潜藏着基督真理的大众化小说,这些真理包括有万物主宰,罪的普遍性、彻底性,救恩的可能性,人与被造物的价值,神是可亲的、可近的,福音的真实性等等。同样的,艺术作品也描刻出真理的各层面。考虑今天的中国政治因素,间接的艺术音乐或许比文字的作品还重要。

以上建议的假设是:以一般人们接触的文化,逐渐介绍基督文化的基本观念,准备人心接受福音,是从文化中的世界观着手。同时也必须要有,如李文所说,“千千万万个生命更新而变化的中国人”为主“默默发光”。

做这项工作的文学艺术家,我认为,必须对基督文化有非常正确的了解,因为他们的影响是深远的。我个人愿意强调的是对福音“本身”的了解。我从接受主到现在约三十年,也一直生活在华人信徒中。惭愧的是直到三年前,才进一步看见过去的错误,发现福音在生活上的适用性、重要性。罪对人的洗脑是很彻底的。当我们基督徒(特别是有心求长进的)听到某些真理,能使人更成熟、属灵,脑子里第一步就是把这真理演变成一个“可遵行的公式”,然后按这公式行事。法利赛人是非常懂得并实践“读经、祷告”的人,只是读经祷告变成了他们衡量自己及他人成熟度、属灵度的量尺、公式。他们是耶稣最不喜欢、责备最重的人。我们是已经被接纳为儿女的人,不需要做什么给自己或别人,或给主看,证明自己是儿女。

只有真正了解神对我们的acceptance,approval(意即接纳,编注)及神delighting in us(神对我们的喜悦,编注)的人,才真的有从他来的喜乐、力量、遵行主的教训和为主受苦。神的福音是反于人的常性的,神的恩典是彻底的(radical)。

最后,我提出两点,但愿不会被误解。第一,我们热爱中国人,并不等于就是要中国“强大、繁荣”。神的心意是救人不是救国。我相信当国人信神,国家必改变;但是,改变国家不是、不应该是基督徒的根本动机。放眼看今天的华人教会和美国西方教会,多半是以自己的民族、文化为中心,对异族异文化者持犹豫、猜疑、排斥的态度。可是主不是与人和好,也要人与人和好吗?不是把隔开犹太人、希利尼,即不同文化的人的墙拆下了吗?拆下猜疑、排斥的墙,是神对我们今天教会的心意。愿我们把这心态带进中国的教会。

第二点是,似乎我们太看重美国的各方面,以它为量尺。欧洲如英国等国相继因Humanism, Modernism, Post-Modernism(人本主义,现代主义,后现代主义,编注)而离弃神,美国跟在后面走没落的路。我想我们需要很小心地观察,有选择地学习。

很大胆地写下这些看法,相信必定已有前人有相似的意见。希望大家不致见笑。

 

 

作者现住美国密苏里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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