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1998

 
 
 
 
文/雷小玲
 
 
 
“那赐诸般恩典的神曾在基督里召你们,得享他永远的荣耀,等你们暂受苦难之后,必要亲自成全你们,坚固你们,赐力量给你们。”(《彼得前书》5:10)
1998年对我们全家来说,是非常特别的一年。那是我们信主的第二年,也是我们夫妻近十年来遇到困难最多的一年。对在国外生活的家庭而言,怀孕,移民,找工作,回国接孩子团聚,车祸,都不是小事情,可所有这些我们在1998年都遇上了。
 
 

 流产

 
1998年5月,我四个月的妊娠失败了。这对于我这个特别难以怀孕的人来说,无疑是很大的打击。那种扎心的疼痛无法用言语来表达,剩下的只有痛哭。我们不明白为什么这种事发生,我无法从痛苦中摆脱出来。
最痛苦的时候,Ithaca(美国纽约州)华人教会牧师、师母、弟兄姊妹给了我们很多关心和帮助。我们想起1997年夏天加州圣地牙哥的“中国97”夏令会上,谭天钧女士讲过这样一个故事:“曾经有一对失去五岁男孩的夫妻,对前来安慰他们的牧师说:‘我们想知道,当我们失去儿子的时候,天父他在那里?’牧师望着这对伤心欲绝的夫妻,平静地说‘当你们失去儿子的时候,天父在的地方正是他失去他的独生子时所在的地方。’”是啊,天下所有的母爱又岂能与天父的爱相比呢?
同时我也认识到,我不能问父神,为什么是我不是别人呢?天父让我们爱人如己,我岂能要他把这种痛苦加给别的姊妹呢?要知道,天下娘亲心疼孩子都是一般心肠。这次的经历虽然痛苦,但的的确确使我对“神爱世人,甚至将他的独生子赐给他们”有了更真实、更深入的理解。我鼓起勇气来到神的面前祷告。父神亲自擦干了我的眼泪,安慰了我的心灵,使我确信我那还辨别不出左右手的孩子就在父神那里。
 
 

求职

 
我们的加拿大移民申请,是1997年11月正式获准的。我先生从1997年下半年即开始在加拿大找工作,前后发出几十封求职信,几乎都泥牛入海杳无音讯。年底时有一个博士后的位子,那个老板希望他1998年元月就开始工作,但他在美国康奈尔大学的研究工作,到1998年6月底才能结束,因此请求延期到七月,对方说等先生工作结束前再联系。等到四月份我们再度联系时,对方说还要等。
起初我安慰先生,应当一无挂虑,先求神的国、神的义,我们的需要神都知道,他会加给我们。到了五月份,对方仍无任何消息。说实话,我们天天如坐针毡。虽然全教会都在为我们的工作祷告,但等到最后,我们显然是沉不住气了。因为我们在美国的签证六月底到期,而我们的儿子还在中国,他入境加拿大的时间不得晚于9月15日。在这种急迫的情况下,我开始埋怨了。我认为先生整天在实验室忙,联系工作没有尽力。其实先生的压力更大,他觉得自己在康奈尔大学做了三年博士后,现在连一个工作都找不到,连再做博士后的机会都没有,前途渺茫暂且不说,拿什么养家糊口呢?真是既焦急又无奈。
有趣的是,就在那段时间,大概前后几个月,不管先生晚上睡得多晚,每天早上六点钟他都醒来。他有个爱看书的好习惯,睡不着,他就读圣经,读属灵书籍,也向神祷告。有一天早晨,当他祷告求神开启他心灵的眼睛时,他进入一种似睡非睡的状态中。他亲眼看到主耶稣被钉在十字架上的情景。这时,他发现自己身上被一种利器割破了,皮肤被割成一条一条的,很是害怕,但没有痛苦。主的血落在他和所有在场的人身上,使大家成为雪白,所有被洁净的人变成了主耶稣洁白的外衣,与主同在。
这次经历,使我先生大受感动。一直以来,他觉得“耶稣的宝血洗净我们的罪”有些难以理解,这次彻底解决了他的疑惑,坚定了他的信心。他认为他想找工作的事,神一定会看顾,所以他可以将这事交托给主。如果短期内神没有给他工作,他愿意放下骄傲去打工。
当他谦卑下来的时候,奇迹就发生了。先是在六月上旬短短两星期内,他在康奈尔大学的老板,为他办理了半年的延长手续。然后他很快又在加拿大的Mississauga一家大的饲料公司找到了一份工作。就这样,我们不仅得到了所求的,更学到了如何恒切祷告,忍耐、交托和谦卑。
 
 

拒签

 
八月上旬,先生回国一周去接儿子。儿子不到三岁。我们出国时把他留在中国,分开快两年了。我们原打算等先生带儿子在加拿大入境,在当地办妥赴美签证来到美国生活一段时间,然后等先生在康奈尔大学的工作结束,交接清楚后,全家再搬家移民到加拿大去(先生在Mississauga的工作九月中才开始)。
谁知儿子竟未获得赴美签证。所以我只好立即从美国赶去加拿大接手照顾孩子,让先生可以回美国工作。又谁知先生回中国一趟,他的美国签证也无效了,只好在加拿大重新申请。结果也没有能拿到。而我去加拿大时,美国海关收走了我的I-94卡,我也无法回美国了。全家顿时陷入困境。我们该怎么办?先生在康奈尔的工作没结束,我们的家还丢在美国。在加拿大,我们是无家可归,在美国我们是有家归不得。
感谢神,让我们的朋友以爱心接待我们,我们得以暂住在朋友家。那段时间,对我们这对与孩子分开两年的夫妻来说,实在是痛苦与无助。孩子刚来,不认我,对他爸爸也不熟悉,加上时差的影响,夜里啼哭不停。看到孩子因环境的大转变,变得有如惊弓之鸟,实在是心疼。我又怕他影响大家夜间休息,又没法让他停止啼哭,只好抱着孩子来到父神面前,一边哭,一边祷告。到第三个晚上,孩子的情况便大有好转,不几天便基本上停止啼哭。最痛苦的那两天,我自己的精神也极度紧张。孩子不吃,不睡,既疲乏,又消瘦,我实在担心害怕。有时恐惧袭来,甚至无法安心祷告。但我心里深知道,神是我唯一的依靠,因为他使我内心得平安。
其实在这段困难时期,我们并不孤立,Ithaca教会的牧师、师母和弟兄姊妹们,一直在为我们祷告,并打电话安慰我们。弟兄姊妹们不厌其烦地为我们收拾留在美国的家,租搬家车,亲自将我们的东西从美国送了过来。感谢主,若没有基督的爱,简直无法想像。事后Ithaca教会的徐牧师和师母专程从美国来看望我们,安慰,鼓励我们。
 
 

车祸

 
因为我们有加拿大绿卡,居留下来不成问题。但离开了Ithaca教会,面对周围陌生的环境,我们很是孤单,没有归属感。日子显得很苦闷,似乎觉得神有些远离我们。虽然也去了加拿大人的教会,但文化差异太大,很不适应。我们想起了原Ithaca牧师给过我们一个Mississauga牧师的电话号码,于是我们拨了电话,就这样找到了一个新的家--迦密国语宣道会。
迦密国语宣道会的许牧师、师母、长老赶到Georgetown看望我们,使我们觉得亲切。教会的一位姊妹还非常热心地帮我们在Mississauga找到了一套非常理想的房子。我们在教会弟兄的帮助下,从Georgetown搬到了Mississauga。这里离教会很近,先生上班也很方便,再无后顾之忧。
12月的一个晚上,我们全家人高高兴兴地去教会参加团契,当我们的车子走到一个十字路口时,遇上了车祸。车子的右侧前方受到了猛烈的撞击,安全气囊弹击出来将玻璃震碎,巨大的恐惧向我们袭来。实在是赞美主,我们三人都毫发未损。当我跳出车子时,脑海中第一个想到的是许牧师(当时牧师正在台湾、香港讲道),第二是警察。警察和拖车都很快来到。当时天下着小雨,很冷。我和孩子被安排坐在拖车的驾驶室,我怀里抱着吓得发抖的儿子,开始向父神祷告,父神立即让我安静了许多。当我看到儿子乖坐在我怀里的时候,我心里充满了感恩。
我们离开现场后,师母得知我们车祸消息,立即与一位弟兄赶赴出事地点。晚上,师母、长老、弟兄姊妹纷纷以各种方式关心我们,帮助我们,实在让我们很感动,得到很多安慰。Ithaca教会的徐牧师也通过电话安慰我们,让我们不要懊恼,什么都别想,只是感谢赞美神,将一切事情全交给神。我们夫妻于是跪下祷告,感谢赞美神。因为当时我们车子左转弯被撞击后,滑到逆向行驶的车道上,对面的三个车道,左右两道都有逆向车驶来,唯独中间车道没有车。神的恩手就引领我们的车,滑过后停在中间的车道上。我们再一次经历了神的同在,再一次体验到诗篇中的话:“我虽然行过死荫的幽谷,也不怕遭害……你的杖,你的竿,都安慰我。”
我们身体虽然没有受到任何损伤,但是还有一件事令我们担心,那就是先生的汽车保险费可能会上涨一倍多。这对于我们拮据的新移民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人就是这样,当生命没有问题的时候,就开始计算经济上的损失。可是,结果却大大出乎预料,保险公司不但没有涨保险费,还将我们车子损坏的部份全部换成崭新的。神的恩典是够我们用的。
1998年过去了,回想这些困难,我们惊喜地发现,我们学会了信靠神,在危难中呼求他的名。神让我们在锻炼中成长,因此这痛苦对我们是有好处的。痛苦让我们对“患难生忍耐,忍耐生老练,老练生盼望,盼望不至于羞耻”(《罗马书》5:3~5)有了切身的理解。同时,苦难也试验我们的信心,我们知道自己是何等的软弱。在逆境中,我们也曾发问:“耶和华若与我们同在,我们何至遭遇这一切事呢?”(《士师记》6:13)其实这些过程中,我们自己也做了许多不对、不妥当的事情,但我们忧伤痛悔的心,神从不轻看。所以神不仅宽恕了我们,且用恩典与慈爱将我们一次一次从危难中解救出来。正如《荒漠甘泉》中所说:“耶和华都帮助我们,无论在贫乏中,在丰裕中,在疾病中,在健康中……在光荣中,在羞辱中,在疑难中,在欢乐中,在试炼中,在胜利中,在祷告中,在试探中--耶和华都帮助我们!”(《荒漠甘泉》十二月三十一日)
 
作者来自四川省,现居加拿大。本文由Mississauga迦密国语宣道会许金根牧师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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